桓竹惊诧不已的问道:“你说什么?”
“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但是明天我已经约好要去看珀贞。”
“她想让你看的话,可以自己到山上来。”于轩挂心妻子的安全问题,已经有点口
不择言。
“你疯了,于轩,这里是我家,不是监牢。”
“很好,你既然记得这里是你的家,那你应该也还记得我是你的丈夫,妻子听从丈夫的话,天经地义。”于轩不肯死心的再问一遍:“桓竹,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毒蛇到底藏在哪里?”
桓竹的心不禁起了剧烈的挣扎,到底要相信谁?到底该相信谁?她觉得自己好无助,好需要于轩的支持及帮忙,但就这么略一迟疑,于轩已受到沉重的打击。
“还是不肯出卖你的小情人?”他转身往门口走去,虽力图振作,却仍觉得双肩沉重。
桓竹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出房门,心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这一晚于轩又回到客房去睡,楼上楼下,一样辗转难眠。
***
冷战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三天,头一天珀贞自己打电话来说她要产检,由孝康陪着,请桓竹不必过去了。
桓竹当然知道是谁暗中搞的鬼。
第二天中午不到,成渊就带了设计图过来与她参详明春的饰品草样,一直盘旋到于轩下班了才离去,从两个男人交换了然的眼神中,桓竹才赫然发现这又是于轩的“杰作”。
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呢?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囚犯啊!包何况撒谎的人如果真是昌祥,那于轩就更没有限制她出外的道理,既不是贼,又何必心虚?
到了第三天,桓竹终于受不了了,平日要她待在家中绝无问题,但被迫待在家里,与自愿守在屋里根本是两回事,她渴望出去,即使只是沿着山路走一趟也好,总之她是不想再闷在屋里了。
就在她套好球鞋,准备穿上米白色大衣出门时,电话突然铃声大作。
她和于轩都是“公私分明”的人,婚后便决议不装电话答录机,所以现在若想知道打电话来的人是谁,有什么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走过去接起来听。
桓竹在犹豫了半晌之后,终究选择了后者。
“喂?”
“请问是欧于轩的太太吗?”是个颇为焦灼的女声,带着些微的台湾腔。
“是,我是,”桓竹应道:“请问你是──”
“欧太太,”那女人根本不让她把话问完就忙着说:“你先生被我头家撞到,现在已经送到国泰医院去了,你快点来,快点啊!”
这电话没头没脑的,桓竹的思绪一片混乱,刚想问清楚一些,对方已把电话挂了,于是桓竹再无暇多想,于轩受伤不比什么都严重吗?
他的刻意隐瞒、他的蓄意监禁,的确都很伤人,她甚至不晓得自己是不是他唯一合法的妻子,于轩既然不否认他认识那个泰国女人,她又曾打电话到家中来,那就表示两个人的关系绝对非比……,想到这里,心痛心酸的感受已足够让桓竹明白自己对丈夫的眷恋有多么的深。
是唯一的妻子也罢,是妻子之一而已也好,至少现在人家通知的“欧太太”仍然是她,桓竹一边飞奔下楼,一边寻思着:我要和他好好的谈,老天不会对我们如此残忍,我爱他,不要再赌气了,我受不了失去他的痛苦,我要告诉他我深爱的男人,从头到尾一直都只有他一人而已,我不要再浪费任何的时间。
奔到马路上,才想起没打电话叫计程车,午后一点多,又是在宁静的别墅区中,怎么有车可拦?桓竹急得跺脚,正想返回屋里叫车时,蓦然瞥见从上头开来一辆车子。
她不假思索的便伸手拦车,坐进去后急急忙忙道:“国泰医院,麻烦你开快一点,我有急事。”
她的话声尚未全落,车子已如箭般疾驶而出,桓竹心头一震,想请他开慢一点时,那把帽子压得低低的司机却已转过头来打招呼。
“嗨,桓竹,我的驾驶技术不错吧。”苍白的面孔,黝黑的墨镜。
桓竹被吓得不禁尖叫一声,“昌祥!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想邀你到我那里住段日子。”
桓竹急得扳动门把,可惜毫无动静,她开始有些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一颗心不禁直往下坠。
“不必费事了,桓竹,若无充分的准备,我怎敢贸然行事呢?”说完便不再理会她,拿起行动电话来拨通后说:“蜘蛛,货已到手,马上通知欧于轩,一切按计画行事,说我要美金两千万,还有那个怀表,钱叫他全换成现钞,对,跟他说他的妻子在我毒蛇手中。”
桓竹面色如纸,担心于轩的反应要远远超过对自己安危的挂念。
毒蛇,望着已专心开起车来的昌祥,她只觉得心悸,原来他真是毒蛇!
第十章
“先交钱,后交表,”昌祥开出条件。“拿到钱后两天,确定你没有报警,我们再约地点一手交表、一手交人。”
“毒蛇,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于轩恳求道:“只求你千万不要伤害桓竹。”
“放心,只要你乖乖照我的话去做,我保证还你一个毫发未损的妻子,别忘了,我和她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让我跟她讲话,我要确定她平安无事。”
“她的平安与否,建立在你是否如期交款上,记住,欧于轩,不要跟我耍花样,交款方式我已经告诉你了,今天晚上十点钟我如果拿不到钱,后果你自己负责。”
“毒蛇!毒蛇!”于轩放下对方已经挂掉的电话,跌坐进沙发里。
“于轩,这样子不行,”华绍首先发难,“你一定要报警,快,再慢就来不及了。”
“你没听昌祥说绝对不能报警吗?”翠婵责备长子说:“万一他真的蛮干起来,伤到桓竹,那怎么办?”
前天下午桓竹失踪后,于轩便觉得大事不妙,果然到了晚上就接获勒索的电话,限他在一天之内筹出相当于五亿多台币的现款,静待进一步的通知,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报警,不然他们一定马上撕票。
撕票?不!他无法想像没有桓竹的日子,钱财可以再赚,但桓竹却只有一个,他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本来他是想独力承担这件事的,但因为接获第一通电话时,孝康正好在他身旁,当下就通知了华绍他们,于是华绍立刻偕同母亲搭飞机赶过来,对于这样高额赎金的要求,华绍深表不满,坚持要报警,但翠婵支持于轩的做法,认为人命关天,丝毫轻忽不得。
珀贞在旁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底,不禁泪盈于睫,心中不停的祷告着:桓竹,桓竹,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有这么多人关心着你、爱着你,你就一定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放弃。
已为人妻、又快为人母的她,自觉终于能够体谅桓竹阿姨的心情,如今患难见真情,可见他们对于桓竹,都还存有血浓于水的感情,只是平常不愿也不易表现出来而已。
“我赞成华绍兄的意见,”孝康突然开口道:“毒蛇固然危险,但警方应该有处理类似案件的经验与能力,于轩,你不能助纣为虐,想想看,若再度被他逃月兑,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受害?”
“孝康。”珀贞拉了拉他说:“如果今天被绑架的人是我,你还敢冒同样的危险吗?”
孝康一怔,不禁重重叹了口气,如果换做是他,一样无法如此洒月兑,珀贞说得对,除非是当事人,否则世上真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