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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化作同心结 第28页

作者:齐萱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了,于轩心中一喜,手已伸过来,但那空洞且冰冷的双眸,却又让他一双手停在半空中。

于轩的双眼跟着她的眼光望向那张大床,怵目惊心的“记号”让他的脑门顿时轰然一响,而她已起身走了过去,伸手就想扯掉上头的床单。

“不要,桓竹,”于轩握住了她的手喊道:“不要。”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折磨他的心。

“不要?”她的声音平平板板,不带丝毫感情。“留着做什么呢?做你的战利品?

做我不是“经验丰富”的证据?现在你满意了?你终于相信了?”

“桓竹,不是,不是的。”于轩的心中充满怜惜及痛楚。“你骂我吧,狠狠的骂我,只要能让你消气,让你听我解释,你怎么骂我都可以。”

“骂你?”她的唇边浮现一丝冷笑。“现在你不但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也已经是我“实质上”的丈夫,丈夫是天,我哪敢骂你?”说到后来,冷笑已经变成了苦笑。

“桓竹,我──”

她叹口气抽回手说:“我累了,想休息,你要留在这房里吗?如果是,那我到楼下另一间客房去好了。”

于轩凝视着她,骇然的发现在她眼中竟找不到一丝的生气与活力,他宁可她狠狠的臭骂他一顿,宁可她声泪俱下的诅咒他,不管如何,都好过她现在的槁木死灰,莫非已到“哀莫大于心死”的地步?

桓竹已转身准备下楼去。

“桓竹!”

那饱含痛楚的声音叫停了她的脚步,她从未听过于轩如此软弱的口气,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都要回头了,但一思及黄昏时候所受的屈辱,她再度狠下心来迈开脚步。

“桓竹!求求你不要走!”

求?他在求她?求她不要走?桓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是──

“桓竹,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但求你,求你至少听完我的解释再决定要不要走,好吗?”

她仍然没有回头,但至少也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于轩便把这当成了她默许的表示。

“你知道有八年多的时间,我一直都避免在雨天出门吗?但今天我却数度在雨中奔驰,刚才从孝康他们那里回来,甚至开到时速一百公里,雨天的迷咒好像终于解开了。”

桓竹的心在听到他开那么快的车时紧缩了一下,差点就想转身来看他是否安然无恙,该死的!为什么直到现在他的安危与否,仍能牵动她的心呢?

“你还记得我们在公共电话筒前相遇的那一天,外头也下着大雨吗?”于轩的声音越发的轻柔起来。“现在想来,也许那是老天的特意安排,也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桓竹,雨天曾是我的梦魇,因为……”

他从流落异国,走投无路,淋着滂沱大雨,只求速死讲起,一直讲到圣诞节过后,乍接到录影带,在惊喜中看到她许愿要嫁个多金丈夫为止。

“我的心在那短短的几天内受尽煎熬,也想过要当面问你,想过就算你当初是为了钱才接近我,只要后来你对我是真心的,过去的一切我便都可以想办法忘掉,与你一起把目标放在未来,一起朝前看。谁知道在我重返汤家时,会乍然与你重逢,更让我惊诧的是,你竟是汤念泽的小女儿,那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阴错阳差之下,被新仇旧恨逼得无处可躲的我,终于一步步往伤害你的路上走去。”

明明已是陈年旧事,但听于轩提起过往的遭遇,仍让桓竹感同身受,好像吃苦受罪的不只是他,还有她,她一直都陪着他……

“今天下午当我知道你到公司来了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要邀你去吃顿晚餐,然后再去看孝康他们,我不能再任由我们的婚姻腐朽下去了,哪里知道当我兴匆匆的去找你时──”

“会看到我“红杏出墙”的一幕?”桓竹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桓竹……”见她颓倾着肩,身子似乎更娇弱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的意思,莫非就像他们的婚姻,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但教他如何就此放手呢?不,不可能的事。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于轩重重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房门口走去。“我到楼下去,保证……保证不再来吵你。”

“于轩,”现在换成她站在他的身后。“于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于轩先仰起头沉思了半晌,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对他们双方而言都很重要,最后他做个深呼吸,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怕失去你。”话一出口,他便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很可笑吧?因为怕失去你,才千方百计的强迫你嫁给我,但娶到你之后,却又不知道好好的珍惜你,任由误会横梗在我们两人之间,其实我应该早一点跟你开诚布公的谈谈,但我害怕,怕如果向你表白了心意,会反被你笑我傻,笑我终究逃不过你们姊妹俩的魅力,怕再度承受那种真情遭人践踏的结果。”

他的声调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桓竹,我怕,我真的好怕、好怕,现在我才明白,这一辈子我最在乎的人其实是你,所以我害怕跟自己诚实,我害怕面对内心深处最底层的感情,我怕……怕跟你说,说我爱你,我其实爱你好久好久了。”今晚,索性就抛掉所有的顾忌和自尊吧。“我爱你,桓竹,我爱你。”

桓竹的视线一片模糊,声音全梗在喉咙里,在这一刻中,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爱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深爱着她。

“我不敢再奢望什么,”于轩的声音飘忽而遥远,似乎又想离开她了。“只求你留下来,留下来别走。”

见他一步步往外走,桓竹知道再不出声阻止的话,他便会带着极度失望,与她这几个月来一样沮丧的心情离开,她怎么忍心让他就这样离去?可是声音偏偏全梗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桓竹只好奔到他面前去,正好在门口挡住他,双手疯狂的去拉扯他湿淋淋的衣服。

“桓竹──”于轩有些惊喜,却又有更深的错愕与不解,他甚至都不敢动她一下。

“你不好,你不好,”终于发得出声音来了。“明明知道若把身体弄垮了,我会有多担心,你还又淋雨、又开快车的,万一……万一……”她呜咽着说:“你教我怎么办呢?”

于轩再笨,也不会再如木头般站着不动了,但他仍不免有些迟疑的捧起她的脸搜索着。“桓竹?你肯原谅我了?不会再离开我了?不要戏弄我,”他的眼中掠过一阵痛苦之色。“二十四岁时的伤痕,我可以用愚昧或天真来自我安慰、自我解嘲,但三十三岁的现在,如果……如果……”他的声音应和着外头的雷鸣,响在她的耳旁。“那雨天恐怕真会成为我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了。”

这么自负,却又这么怕受伤的男人啊!桓竹又哭又笑的说:“谁在跟你开玩笑?是你在拿我爱的人开玩笑,”她已经把他的湿衬衫给月兑下来了。“去洗个热水澡,我帮你准备毛巾──”

于轩抱住转身想走掉的她,贴在她耳旁讲:“不准走,不准你离开我身边。”

“于轩,”她想扳开他的手说:“别闹了,你真的需要冲个热水澡。”

“不要,”他的口气就和环住她腰间的手臂一样蛮横。“我需要的不是热水澡,是你。”手指已开始不老实起来,忙着解她浴袍的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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