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找个人依靠,至少也得等她玩够了再说;更何况,她林芙儿一个人也活过这么多年了,她也从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水烟依旧弥漫,她瞪着脚踝,将它缓缓放回水波之间,陷入沉思。
待完全想明白、想清楚了,她才放下一颗心,好像松了一口气般的自在。
她微弯嘴角,舒服地闭起眼,将整个身子全部浸入热水之中,连头也不例外。
一会儿,待气快喘不过来时,才哗啦啦地猛然而起,让头冒出水面,跟着扬起一阵愉快的笑声;她拍着水花,拿起一旁白巾开始搓洗全身,尽情享受洗澡之乐。
然而感情这事,真能说放就放吗?
若真能如此,这人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愁苦了吧?
此时,只听门外又传来一阵阵惊呼——
“林姑娘!你掉进澡盆里了吗?”
“一定是的,否则为何水声突然这么大?”
“天啊!那可惨了,她会淹死的。”
“我们得快把门撞开救她才是。”
闭上眼,她一定得想办法。
林芙儿再度沉入澡盆中。务必请冷寒月将这几名丫头给送回村里才行……
黑夜里,冷风刺人心髓。
山谷中因为太阳的消逝,热度骤然消退,周围山上的冰冷寒气便直接吹入谷底,即使谷中的水温暖气也止不住冰寒的空气。
冷寒月在书房里处理完一些杂事之后,便要回房休息。
走过廊道,经过园子时,发现在不远处的厢房中竟还有微微灯火亮着,他不禁皱了下眉头,便往那方向行去。
在这冷夜里,宫里的人,包括村中的人,没有人会这么晚还不早早躲入炕上被窝里;但是吸引冷寒月注意的不是这个,毕竟睡觉这事可是个人的自由,只是,那明亮的屋子分明是林芙儿的房间。
这么晚了,她竟反常的还没睡?
他记得,前来冷月宫中的沿途,她可是一沾床就睡的奇特人物,早上太早唤她起床,她还会摆脸色给他看呢?
走到微透晕黄的窗前,只见那窗紧闭着。冷寒月稍微考虑一下,便走到她房门前。
“芙儿,还没睡吗?”
他轻敲两下房门,里头却没传来一丝动静,他又连叫了三次,依然没有回声。
冷寒月犹豫了下,终于将手掌贴着门板,略微使力,那门便咿呀地打开。
“你——”
他见到屋内情景,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他很快地来到坐在床铺上的林芙儿身边。
只见此时林芙儿正全身冷汗直冒,一张俏脸反常的如苹果一样红,而那原本嫣红的嘴唇更是变得苍白。
冷寒月脸色十分难看,动作迅捷地点了她周身几处穴道,立即封住她的血脉。
林芙儿全身一阵战栗,随即倒在冷寒月怀中。
喘息中,她微微睁眼瞄了冷寒月一眼,眸光微闪,竟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无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高兴的眼神就是了。
第5章(2)
“你差一点就害死我。”
这是她气息平稳后说出的第一句话,语气中的怨怼之意是不用怀疑的。
好不容易才将那三名丫头遣走,爬上床铺,提起精神要开始练功,而他竟敢没经过允许就闯入她屋内,害她差一点走火入魔。
“你——”
“我不准你再练逆天神功。”他眯起眼,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但双掌却温柔地替她擦着脸上汗滴。
“你以为我来冷月宫是做什么的?”她闭起眼,试图弯曲麻痹的手指。
“没有必要。”
此时林芙儿已精疲力尽,靠在冷寒月怀中,根本没有力气推开他,她也懒得说话了。而他,似乎也没将她放开的意思。
林芙儿再度闭上眼,任他轻轻地帮她擦着汗,揉捏四肢。
这感觉好奇怪,她原本应该很生气的,因为他打扰了她练功,而且那种霸道的口气向来是她最不喜欢的;但是此时,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竟有一股温暖感受,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便任意流窜上她的心头,让她觉得好安心、好安心,也因而奇怪地不怎么生气了。
“你……你为什么带我回来?”她忽然轻声问。
冷寒月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地看着她,眸光不由得转为温柔。
“以后别再练这种功夫了。”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不过环着她的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收紧许多。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不满地道。
“冷月宫的男子不会随便带女子进来。”
“这我知道,慢着,你是说——”老天!不会吧?“我和你?别开玩笑,我现在可没力气……”她觉得头有点晕。
“我不会勉强你。”他低头瞄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她仔细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声——很正常呀!
“我不喜欢你的玩笑。”她在他胸前嘟囔。
冷寒月皱起眉。半晌,才开口道:“今天早上在树林里时,你一直没有发觉身上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
“你身上穿的衣服不是昨晚那件。”冷寒月轻叹口气。
“那很奇怪吗?”
“我帮你换掉那身湿衣服。”
“我知道,你总不能让我全身湿渌渌的,若是那样,我相信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恐怕早就魂飞西天了,而且可能会变成厉鬼来找他算帐。
“所以,我有必要对你的名节负责。”
冷寒月轻叹声一落,林芙儿这才猛然明白,她眨了眨眼。
“喔!因为帮我换了衣服,所以你要对我负责?所以,你才会带我来冷月宫,所以,你觉得你有必要——娶我?”
林芙儿瞪眼竖眉,同时深吸口气,使尽力气挣月兑他的怀抱,继续瞪着他、气他,又气自己心中泛起的莫名失落。
忽然,她觉得烦极了。自从认识他之后,一大堆她不明白的情绪一直产生,这完全超出她一向理智处理所有事情的态度;尤其现在突然得知冷寒月竟然为了一个这么愚蠢的理由而决定娶她为妻!
“我可没说要嫁你?”她哼道,她林芙儿可从来不需要谁来对她负责的。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娶你。”
“你以为我没人要?”她的口气很冲。
“不,正好相反。”
冷寒月盯着她。“绝美的容貌,一向是所有男子所不能抗拒的。”
“但却也是你所厌恶的。”林芙儿替他接话。
“而你既不喜欢我,却肯因为责任而娶我。冷寒月,你果真是个光明磊落、器宇不凡、人品高洁……是这世上难得一寻的好男子呀!”她夸张地大声说,语气中可没她说出口的话那么的神气。
“而我呢?不过是名脾气不好、不知分寸,又奸猾狡诈的小女子。娶我?这么委屈你的事我还做不出来。”
她讽刺地冷冷说完,也不管冷寒月有什么反应,甩头便迳自躺卧,拉起棉被。
“我要睡了。”意思是说他可以走人了。
冷寒月一动也不动地接收她十分“内敛”的怒气,见她偏头背着他,卧向床里,似乎要睡了,但是,即使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她正在发火。
不知过了多久,见林芙儿仍是一动也不动,冷寒月终于移动脚步,不过却不是走出房门,而是就近坐到桌前,盯着闪烁的灯火。
“我并无意伤害你。”他沉静地说。
夜寂静,此时的冷寒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在这样的气氛中,又和她同处一室,烦乱的思绪一下子如潮水般涌来,多年前的悲痛在眼前一一掠过——
“二十年前,我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十分美艳的女子。柔顺的母亲在父亲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她是太软弱了。几年后,她毒死了父亲,同时在月湖的上游下毒,几名无辜的村民也因此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