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自动要求加班,拼命地工作,什么新闻都跑,一大出七八篇稿子,搞得报纸的版面都不够她放了,喜得主编秦文喻每次开会都表彰她,让别人务必学习等。她依旧兴冲冲的,傻乎乎的,像是没事发生一样,同事都说她情场得意,工作起来都特别有劲。
水茉整天早出晚归,程屿恒的工作时间也很紧,他们有时候两三大都会见不到面。渐渐地,程屿恒有所察觉了,他和水茉之间不再可以玩玩闹闹,总是在他逗她时,她就跑开,眼底有掩藏的落寞。他不明白,在知道了水茉的过去之后,他告诉自己要更好地照顾她,但事实上,水茉开始拒绝他了。
这天,水茉收到内幕消息,说一个名为BETTERMAN的PUB在暗地里销售摇头丸。下班后,她就收拾了一点东西,只身去那单蹲点。
为了跑新闻,她也去过不少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那种充斥着音乐,酒色,汗味,及那些表面上潇洒的玩乐,内心却被寂寞折磨得几近癫狂的男男女女。
叶水茉端坐在PUB的角落,眼睛透过昏暗而晃动的光线,偷偷观察着四周的动静。音乐刺耳,空气混浊,但她铁了心要在这里待到打烊。
像她这样,穿着棉织衬衫,旧牛仔裤,手里抓着一支未动过的啤酒的青涩女孩,是里面最不起眼的角色,所以在她的周围自动留出了空间。在这里,身材火辣,打扮时尚,举上轻狂的坏女孩才是大家追逐的对象,就像离水茉Z个位子的那个女孩,水茉忍不住看向她,而她也在那一刻看向水茉。
大家都吃了一惊。
“苏苏?”水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苏狼狈地别开脸。
水茉冲到她面前,把聚集在苏苏身边的狂蜂浪蝶赶走,她看着已经有几分醉意的苏苏,担忧一览无遗,“苏苏,我们回家好不好?”
苏苏无法去看水茉,她恨死自己了,恨死自己这样人聊地作践白,恨死自己该死地竞然被她当场撞破!水茉拉住她的手上的银色戒指那么刺眼,像是在嘲弄她的失败和可怜。
对,她来这里买醉,她放不下程屿恒却没有勇气去争取他,她对悲地只想把自己灌醉,然后忘掉一切,忘掉过往的五年,她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忘掉她竭尽全力为他完善自己的可笑努力;忘掉她在见识了那对兀然出现在眼前的戒指后的心碎欲绝!
然而,似乎老天还嫌她不够狼狈,在她自我放逐的时候,偏偏撞见戴着程屿恒送上的戒指的叶水茉,真是够讽刺的。
她还嫌她不够惨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苏苏冷然地甩开水茉的手,受伤的心看不到别人的关怀。
“苏苏,听我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水茉不气馁地再次靠近她。
“走开啊。”苏苏低吼,她讨厌她,她无法接受她的怜悯。
“我不会走。”她铆上了。
“走开,走开……”苏苏推她,像个任性的孩子。
“苏苏,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话,你跟我说啊,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喝酒很危险。真的!我曾经做过这方面的调查,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受伤害的几率超过百分之八十九点七。”水茉急切地欲劝服她。
“伤害?”苏苏被刺痛了,“对,你说对了!”
“苏苏,你怎么了?”水茉不解她何以突然情绪激动。
“你见过这样的傻瓜吗?喜欢了十多年的人,却还不知道你喜欢他。”苏苏流着泪,忧郁而失控地问水茉。
“这个傻瓜就是我啊,我只是离开了一会,他就不在那里了,为什么他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满怀喜悦地回来,他手上已经戴着别的女人为他套上的戒指了,你说我傻不傻?”
“我为他伤心欲绝,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傻不傻?”
“他怎么可以忘记,我们曾经一起跷课去海边游泳,然后一起受罚;我们一起骑单车,我摔伤了,他背着我走了好久;我生病了,他来看我,给我讲笑话;我被人欺侮了,他保护我。他说他会一直这样对我好!我们曾经那么快乐,那么快乐……”
“我们从不吵架,我弄坏了他的画,他也只是生气,都没骂过我,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不一样的,原来是我的自以为是……”
苏苏头昏脑涨,一味地向水茉说起她和程屿旧的点点滴滴,那些沾满她记忆的年少时光,她为此醉了,悲伤流露,不能自己。
看着在自己面前大态的苏苏,话里,眼睛里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她是风里偶尔被遗落的天鹅,等待救渎。
“苏苏!”水茉唤着她的名字,终于明白了那日初见她时,心里暗生的忧愁为何而来,“苏苏,他没有忘记,他不会忘记的。”’她抓着苏苏的手,肯定地告诉她。
他不会忘记的,他怎么会忘记这样美好的记忆,他只是无法提及。他正努力地在摆月兑他和她这份不真实的关系,他和她不过是一个骗局。
水茉被苏苏和程屿恒那样美好的记忆感动了,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着迷的观众,她必须为他们这对天设的恋人做点事。“苏苏,对不起,我们骗了你。”她无限愧疚地对苏苏说。
只是苏苏已经听不见了,她枕着臂,长长的睫毛被打湿了,沉沉地睡着了。
水茉从没像此刻这样讨厌自己。
☆☆☆
第二天,水茉早早地下了班,然后没打一声招呼就去了程家。桑岛樱受宠若惊。
“水茉,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看我啊。”桑岛樱夸张地叫起来,
“樱姨。”水茉低低地唤她,眼圈红了。
“怎么了,水茉?”吓坏了桑岛樱。
“对不起,樱姨,我应该多些来看你的。”水茉忧伤地说。
“傻丫头,你以后多些来看我就好啊。”原来因为这个啊,桑岛樱提起的心定了定,还以为她和儿子出问题了。
“樱姨,今晚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水茉强颜欢笑,以后来这里的人就不是她了。昨晚她把苏苏安置在一个酒店里,并且有了一个决定。
“水茉,你真的没事吗?”安下的心又提起,不对劲啊,今天的水茉怎么看都觉得心事重重。
“我很想做饭给你吃,樱姨,谢谢你,让我重新感受到母亲的爱。”她说着分离的话。
“你嫁给我儿子,我就是你的妈妈啊。”感觉不妙的桑岛樱,开始精神紧张,“水茉,让我做你的妈妈不好吗?”
“很好,樱姨,你很好,不好的是我。”她低着头,想着自己从头到尾对她的欺骗,这一刻,心伤也心虚。
“水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怕得要命。
“我去做饭了。”水茉逃也似的跑进厨房,她的幸福
早在她五岁的那年就断绝了。
桑岛樱看着水茉跑开,那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好像一只蝴蝶,就要飞走了。她冲回自己的房间,操起电话打到程屿恒的工作室,“说,你和水茉怎么了?”劈头就吼。
还在一个遗产纠纷的案件里交战的程屿恒被突如其来的河东狮吼震得耳朵生疼,一时反应不过来。
桑岛樱更相信他们之间有事发生了。
“说啊,你和水茉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不是去拜访了她的舅舅,你们不是准备结婚了吗?”她气急败坏,如果程屿恒此刻在她面前,她一定揪住他了。
“我们很好啊。”程屿恒不痛不痒地回答。
“你少来骗我,水茉现在在我这里,你给我马上过来,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