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开始,他就听到了水茉的名字,他会以为是打错电话的。
“对不起,请问你们是谁?”程屿恒寒着声音,不客气地质问。
“哇咧,你又是谁?!水茉呢,水茉那臭丫头呢,怎么没来听电话?”电话转了一圈,似乎回到了原来的人的手里,八婆声音继续茶毒程屿恒的耳朵,“没想到她真的这么不要睑啊,一大早的竟然有男人帮她听电话!这么说,她昨晚是在你这里过夜了!她真敢给我做得出,就不怕丢了家里人的脸吗?你告诉那死丫头,叫她以后只管汇钱回来就好,人就别回来了,我们没有她这种放荡的侄女。”
“侄女?这么说你是水茉的舅妈。”程屿恒曾听水茉说起过她自小就失去了父母,是被惟一的亲人——舅舅养大的。
“是啊,怎么那臭丫头还向你提起过我吗?”语气嫌恶。
“很好,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当人家舅妈,可以当得像你这么刻薄的。我麻烦你说话前,先了解情况,你这样贬低你的侄女,你很开心吗?”难得动怒的程屿恒,在对方的污言秽语下,声音冰冷,脸上怒火隐现。
“你、你说什么?”像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反驳,她恼羞成怒,“你是谁,你敢这样说我?”
“我是水茉的未婚夫,所以请你为你刚才那不自重的话道歉。”
“未婚夫?什么时候的事?那臭丫头什么都没和我们说,她真够有良心的,亏我们辛辛苦苦养大她,她就这样报答我们啊?”八婆尖叫。
接着程屿恒听到几个人抢夺电话的声音。
“未婚夫?什么未婚夫?水茉那种发育不良的样了还有人会喜欢,有没有搞错!”来自那个跋扈的女生。
“她有未婚夫了,那她以后会不会吃里扒外,再也不给我们汇钱了?”贪婪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边开了一个小会,然后由八婆代表说:“既然你是水茉的未婚夫,我们作为水茉惟一的亲人,应该有权见见你。”好像有了什么阴谋。
“可以。”程屿恒不动声色,怒极反倒冷静异常,“容我准备一下,今天下午我就和水茉回去拜访你们。”
“好,我们等着你这个未婚夫。”
晨练回来的水茉,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肃杀的气。
“刚刚我帮你接了一个电话,是你的舅妈和舅舅打来的,她让我们下午去拜见他们。”程屿恒面无表情。
“不要答应。”水茉脸色发白,失声叫道。
“我己经答应了,下午一点,你带路。”他命令,强硬的。
“我们没必要去见我的舅舅他们,我们只是装假的,以后就是互不相干了,不是吗?”水茉昂头,第一次那么固执。
“这是个好机会,我妈会更相信我们在拍拖了,我连家长都见了。”程屿恒不为所动。
“樱姨已经很相信你了。”水茉急切地劝说,心却凉凉的。
“我做事喜欢万无一失。”程屿恒再次驳回她,然后转身,结束谈话。
他不能忍受,不能忍受水茉曾经是生活在那样刻薄而丑恶的所谓的家人之中。他要去弄个明白,即使这样也许会撕裂水茉的旧伤。
车在高速路上已经开了很久,水茉依旧闷闷不乐,程屿恒依旧面无表情。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的冷战,虽然水茉最后还是依从了他。他知道他越界了,这一次他惹到了水茉的过往,她总是一语带过的过往。
☆☆☆
下午四点,沉闷的车程结束,程屿恒和叶水茉来到了一座复古的大宅子前,宅子坐落在偏远的城镇,想来宅子的主人的本意是为了避世。
叶水茉去敲门,佣人为他们开了门。
那是一座英国花园式宅院,偌大的院子,布局对称,有一种庄重而匀称的美感,程屿恒想不出这样美丽的地方怎么会养出卑劣的人来。
穿过院子,他们来到宅子的正厅。
厅堂里的摆设与院子迥然相异,一改院子里稳重的风格,厅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摆设,中式的、欧式的,杂乱无章,拥挤而俗不可耐地填满客厅。
法兰绒面料的沙发上坐着等候多时的三个人。
“舅舅,舅妈,小妹。”叶水茉站在他们身后,拘谨地打招呼。
笔意高姿态地“哼”了一声,他们才缓缓转过头,神情像在施舍。
叶水茉的舅舅叫王石崇,舅妈叫孙韵师,他们有一个女儿叫王璐璐。水茉五岁的时候,叶家夫妇困车祸丧命,他们不请自来地搬到了叶家大宅,名义上是为了抚养未长大成人的孤女,实际上是来白吃白住。这么多年来,他们反客为主,住得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将水茉继承来的遗产花得七七八八了,而终于水茉毕业出去工作了,他们又像寄生虫一样地缠着水茉,拿她的薪水来花。然而,对于这一切,他们从无感激,只是一味地认为水茉是个冤大头,是个大白痴、大笨蛋、大傻瓜,他们不吃白不吃。
突然间听到水茉有未婚夫的消息,他们开始居安思危,为怕失去水茉这个可以子取予夺的冤大头,他们才管不上水茉的幸福不幸福,开会一致通过,不准水茉结婚,好让他们继续过寄生的生活。所以他们要见程屿恒,目的是想给他点下马威,好让他放弃水茉,反正在他们看来,能看上水茉这种傻瓜的人,也不会聪明到哪里去。
只是在他们回头,看到站在水茉身边,气质出众,不怒而威的程屿恒时,傻眼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出色的男人,怎么会看上水茉这样的傻瓜?
他真的是水茉的未婚夫?
“我是程屿恒,水茉的未婚夫。”像是会读心术似的,程屿恒搂着水茉的肩,表明自己的身份。
王璐璐晕菜,简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叶水茉她凭什么那么好运,牛下来就住大屋,长得丑却有那么帅的未婚夫!王璐璐脸上露山怨毒之色,“水茉姐姐,想不到你还真有本事啊。”
“想不到侄婿长得倒一表人才啊。”身材臃肿的孙韵师眼神放肆地打量着程屿恒匀称修长的身体。
王石崇轻哼:“话别说得那么早,也许是中看不中用呢。”
程屿恒面不改色,而水茉因为程屿恒的在场,脸开始泛白,她就像丢了壳的寄居蟹,残忍而血淋淋地暴露。
“不请我们坐吗?”程屿恒眼神凌厉,气势逼人地问他们。
“随便坐啊。”孙韵师站起身来,展现她的女主人风范。
程屿恒引水茉人座,对她一直是保护姿态。
看在眼里的王璐璐眼里几乎要喷出人来,“水茉姐姐怎么比姐夫还怕生呢,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回家了,还是因为觉得擅自和别人订婚很对不起我们?”
“我想水茉只不过是有点累了。”程屿恒拥住水茉,他为她作战,“你做妹妹的,是不是应该帮她倒杯水。”他用肯定句。
王璐璐咬牙,竟没办法不站起来,生平第一次给她口中的姐姐倒水。
王氏夫妇面面相觑,近在眼前的程屿恒,让他们有了压迫感。
“我听水茉说,你们是她惟一的亲人,我和水茉的事,没向你们通知一声,是我们失礼了,今天就算是我们来赔礼的。”程屿恒轻蔑地说着客套话。
王璐璐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汽水,气呼呼地递到水茉面前。
水茉正想接,程屿恒却抬眉冷冷地瞅着王璐璐“你不知道你姐姐是不喝汽水的吗?”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戏弄她!娇纵惯了的王璐璐当场就要把汽水罐砸向地板,突然她的手腕一紧,动弹不得。她惊慌地发现,是程屿恒擒住了她,他的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