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闪身,男子居然险险避开了这要命的几招,但是只听得“嗤啦”几声轻响,剑气激射,使得他身上的黑衣破了好几片,隐约看得见血流在占铜肌肤上蔓延。
不去理会那男人,白鹭脚一着地就挥舞宝剑,迅速杀向追击过来的男人们。光幕中她白裙飘然,举止潇洒,仿佛在跳着一场永不会结束的霓裳羽衣舞,用绝美的舞姿迷惑着凡夫俗子,再将他们渡化升天。
论武功,白鹭绝对是世上罕有敌手,但是论经验、论诡计、论杀人,她可就是初出茅庐,自然比不得那些人的阴险狡诈,手段多端。
她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是心中杀意不胜,所以那些精妙招数看似占尽上风,但是却一点也伤害不了那些黑衣大汉!时间一久,她的内力自然不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险险避过前方杀过来的刀剑,却只听得先前那男人冷冷一笑,一瞬间一阵白色的烟雾从男人们身上射出,将自己包裹在内!
呛鼻的味道迎面而来。恶心的感觉从胃部一直涌向喉咙!白鹭想要伸手去掩自己的口鼻,这才发现手居然一点都不听使唤!
软剑落在地上发出连环脆响,跳跃着滚动着,如同泄了一地的雪。
迷香!
等想起这烟雾的名称,力气已经从白鹭全身外泄,再也抑制不住。膝盖发软,身子向前软倒,白鹭软软地倒卧在地上。沙雾四起,模糊了她的视线,看不清面前走过来的男人。
头发猛地一痛,一头乌绢长发被牛生揪起,四散的头发中,看到的是男人冷峻的脸。为首的黑衣男子面目俊秀,一双风目流光溢彩,这时似乎才看清楚白鹭的容貌,也不由为那绝世的美貌惊了一惊、呆了一呆。而那双眼睛,在白鹭模糊的视线中,居然和展青涟的眸子有几分相似。
“青儿……”
呢喃着他的名字,白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起来,跌人面前陌生男人的环抱。双目低垂,两行清泪毫无掩饰,滚滚而下。似乎那迷香不光软化了她的身体,也软化了她的心。皓腕紧紧拉着男人的脖子,白鹭闭上眼睛就此陷入昏睡。
那男子下意识地抱着她,神色闪动,似乎被这梨花的香气所迷惑一般,久久不能动弹。
黑暗逐渐消逝,第一束晨光利剑一般地劈开迷离的夜色,将破庙里的一切都显现无疑。男子怀中的白鹭睫毛微颤,白皙的脸庞上居然笼罩了一层柔金色,美丽却又庄严,让人无法逼视。男子看着她的脸,杀过成百上千人都不颤抖的手,居然微微抖动,显然心情激动,无法自已。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属下之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男子微微一怔,立刻恢复常态。抬起头来。眼睛中已经不是迷离或者惊艳,有的只是以往的果断和冷然。
“去‘青霜’!”
“那这女人呢?看她的武器和身法,应该是展青涟的师傅才对。”
“……”眸子再次看向怀抱中沉睡的脸孔,过了许久,才听到低沉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做人质,必要时候要挟展青涟!”
※※※
七日后,青霜楼前。
柳絮飞扬,似下了一场细密的雪,让来人的眼睛辨认不清前方的路。
马上骑士定定地看着昔日熟悉的堡垒,心中被仇恨、痛苦以及更强的复仇心所填满。
“青霜”楼门大开,数十条数百条大汉惶恐地看着他,手中的钢刀颤抖得几乎要掉下来、风神俊朗的男子微微闭眼,似乎将这前尘过往仔细理了个清楚,再次睁开以后就是冰清水冷。
剑尖轻颤,握在手中的宝剑嘶鸣起来,其声凄厉,似乎在控诉着五年前他们无耻的背叛。尘土和着剑气回旋,飞扬起来,本来就因为柳絮而格外朦胧的身影,这下子更是辨认不清。他青衣飘飘,简直就仿佛融合在这一片新绿里。
仙人?不!是修罗!
宝剑起,光芒四射,剑尖挽起朵朵剑花,盛开在众人身上。惨叫声起。一个个高壮的身子匍匐到底。展青涟如入无人之境,一把宝剑所向披靡,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的武功玄妙,内力深厚,行动如电,所谓的精英居然抵挡不住他的一招半势,就这么让他冲入楼中。
机关因为侵入者启动,展青涟微微冷笑,身形飘忽,步步踏在生门之上。那些机关武器看起来如天罗地网,但就是奈何不了他半分。心中熟记许淡衫给的布置图,耳听八方地听到前方混乱一团。
主楼之中浓烟涌起,看起来是淡衫得手了!
主楼遇火,大门遭袭,两方都来势汹汹,这下子整个“青霜”都混乱了起来。
刺耳的尖啸声起,护楼之人越来越多,众人手持武器,将他团团围住。
“臭小子!你逃不了了!”
众侍卫之后一人摇晃而出,腰圓肚肥,横肉满脸,不是当初那个耀武扬威的展其福又是谁?五年不见,他长得果然又更肥了,生活想必过得不错。在他身后眼光闪烁、如狼如虎的中年人,正是他的父亲自己的伯父,却居然苍老和消瘦了许多,想来留下他这么一个祸害,也没让这老妖怪心中好过。
“你这小杂碎!居然跑来这里撒野!五年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轻轻微笑,诧异自己居然笑得出来,展青涟好笑地看着面前背叛了自己的仇人,心中居然一派平静。手中的剑微微松动,有种奇妙的情绪涌了上来,诡秘奇异。
“是啊,五年不见,你们过得可好?可是日日为自己的命提心吊胆?要不然我看伯父的脸怎么老得这么快,也瘦了许多呢。”
轻轻的,调笑一般的口吻,丝毫不意外看到那老男人因为自己的话猛地抖了一下,仿佛被蘸毒的鞭子袭击一般的,脸都开始扭曲起来。不理会他,径直看向面前所谓的堂兄,看到如此痴肥臃肿的体态,感到十分滑稽。
“多日不见,其福兄也越发精神不少,不知道一张床能否睡下?就算有燕好的姑娘,也得小心别把人家压死呢。”
这一脚踩得义准又狠,平道陌巷中皆有传闻,因为展其福虽然出手阔绰,但是那样貌体形多次让花魁拒之门外。加之他自高自大,言语粗鲁,胸无点墨,常常闹出笑话,也被众人暗暗嘲笑。
这一点显然是一个男人尤其是展其福最大的痛脚,被他这么一说如何不怒?一个矮肥身子猛地跳起,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来人啊!傍我杀了他!”
一声嘶吼过后,只见得众人目露凶光,简直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哪里有半点精英的样子?
悲凄从心底涌起,展青涟微微一笑,将那酸涩化为武力,宝剑回旋,挑中众人身体经脉,血光飞天。
他一直笑着,看着红色的血不由癫狂起来。铁器砍在人类上的感觉,唤醒丫心中沉睡的野兽。杀得性起,想听那些刺耳的尖叫,丧失所有尊严的求饶,也想看见他们仓皇的眼神,或者是绝望、恐惧、后悔!
宝剑扬起、落下、扬起、落下,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血花飞溅,染红了周围飘散的柳絮,为那一片白色染上血红。
“呀啊!他疯了!快逃啊!”人们尖叫着,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向楼内逃去。展其福慌张地大吼起来,“你们都跑了,那我要怎么办?他会杀了我啊!”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大吼。
展青涟狞笑着,宝剑自上而下,生生将他劈成两半!血喷射出来,染红了他半个身子。头发上凝结着血块,心中也不知道是狂喜还是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