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东西啊?
吃惊地定睛看去,正好和充满了愤怒与仇恨的红色眼眸对了个正着,长长的耳朵不会叫的动物正龇牙咧嘴地冲她发难,隐约可以看见两颗大大的门齿。
王府中怎么会出现这东西?难道是从厨子手里逃出来的?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瑞琼两眼发亮,想也不想身子就扑了过去。
眼看着她凶神恶煞地扑过来,兔子自然不是白痴,后腿一蹬,飞快地逃离了她的魔掌。瑞琼被它激起了不服输的个性,咬着牙奸诈地笑着,摩拳擦掌。
“你个小东西,本格格就不信抓不到你!”
瞄准了兔子逃跑的方向瑞琼狞笑着堵在前面,奔逃不及的兔子果然一头扎入她的怀中被她紧紧地抱住。
软软的小东的不停地挣扎着,用红彤彤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完全没有书本上所说的温柔可爱。这么坏脾气的兔子,实在少见得很瑞琼却好像被那双凶狠的红眼睛迷惑了一般紧紧地抱着那坏脾气的小家伙,死不松手。
“哎呀——讨厌!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呢?我可不记得王府里有你这样的小东西啊……”
一把将它举得高高的,阳光透过绽放着无数鲜女敕花朵的枝条透过来,为那不停挣扎的白色小东西镀上了一层金粉,让瑞琼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嘻嘻笑着,看够了那兔子的挣扎之后,又紧紧地抱进怀里,感受着属于它的温暖。
真的真的好暖和哦……
将脸颊贴在柔软的毛皮上蹭来蹭去,感觉到那小小的爪子在脸颊上抓来抓去,瑞琼笑出声来。
一向没有人违抗自己,额娘百般宠爱,阿玛不理不睬,其他格格贝勒贝子也都看在阿玛的面子上对自己礼让有加,下人们自然更不敢违抗。所以这样的感觉是新鲜的,让瑞琼笑得很开心。
忍不住抱着它来回转圈,笑声在梨花雪中回荡。
就在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现线灼烧着背部,抱着不安分的小东西猛地回头,却看到开得最盛的梨花树下,静静地仁立着一个人。
梨花一样绢白的肤色,在枝条摇晃所形成的阴影下显得格外不真实,极年轻极年轻的睑,尖尖的下颏在格外明亮的日光下直直刺入心目中,别有一种苍白的锐利。宽大的白衣笼罩在身上,只用一条天青色绣金线蝴蝶的带子松松地系上,和身后长过膝盖的乌发纠缠在一起飞扬,挥洒出一色旖旎。
远远的看不清容颜,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格外清爽的气质,正如这刮起的风,干净而清冷。
“唉!你……”
叫出声来的瞬间,怀中的兔子动了起来,猛地挣月兑她的束缚,向前方的人跳过去。
弯下腰来,也让脸孔月兑离了梨花的阴影,使得斜飞的剑眉、仿若秋水明亮的眸子穿过记忆中的江流,显现出来。
年岁下超过二十的男子,也是从来不曾见过的容颜却没有剃发,保留着前代的长度。
怎么会?
兔子蟋缩在他的怀中,那个本来静静地伫立、仿佛和梨花都融为一体的人突然动了.瑞琼只来得及看到白衣夹杂着黑色丝绸一样的发,勾勒出一个好大的弧度,那道纤细的身影就向着被白色吞没的房子慢慢走去。
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就是和那些毫无生命的岩石楼阁一样,瑞琼捏紧了拳头,心中被不付不愿填塞得满满的无法咽下这口气!
不过,好奇怪……
这才想起不对劲,为什么阿玛特地颁下命令,不让任何人进人的西苑中会有这样一个男子?他居然没有剃发,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这在大清律例里是绝对不容许的啊!阿玛他身为郡王,怎么可能知法犯法,或者说,这个男子身上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奇一下子将她填得满满的,瑞琼撩起碍事的裙摆,踢掉了行动不便的花盆鞋,赤着脚就向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冲去。
那个人走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身高腿长的关系,瑞琼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在梨花雪中穿梭着,好儿次眼看就要碰到那绺乌黑的发,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仿佛游鱼般地溜走了。同时还有一种奇妙的“锵啷锵啷”的声响,若有若无地挑拨着瑞琼暴躁的情绪,游走于梨花之间。
究竟是……什么声音?
这样一逃一追,两个人就这么在梨树所围成的迷宫中捉迷臧。不知不觉呼吸急促起来,每次伸出的手都和那动若月兑兔的身影差之毫厘。感觉到脚痛得要命,踩到突起石子的瞬间,瑞琼再也忍耐不住跌倒在地。
“该死的……该死的东西……”
愤愤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脚趾,瑞琼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该死的石头、该死的逃跑的家伙,如果不是他要逃,自己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罢咒骂出声,黑影就笼上了她的半边身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就看到那张轻蔑冷淡的容颜。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你这家伙看不到本格格摔倒了么?还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还不快点过来扶我一把?”
没见过这么没有眼色的男人,瑞琼气鼓鼓地看着那张神色不善的容颜,清楚地看到那双秋水眸子中映照出自己的怒颜。
男子看了看她的穿着,慢慢地伸出手来,瑞琼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冰冷却细致的触感,带着点梨花清冷的香味,却没有丝毫柔弱之感,相反,隐藏在苍白皮肤下的骨架结实得惊人。慢慢地抬起头来,就望入了一双冷冷的、除了轻蔑就再也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中。
如春天冰雪初融的深潭中映照的一弯残月,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迷蒙的水气,氤氲着独属于他的冷及傲,吸引着她的魂魄随之坠落。长长的黑发随风飞扬,遮住了那个人一半的脸孔,只能看见高耸的鼻子,紧抿的嘴唇,还有看了让人心痛不已的尖尖的下巴,别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还想多看一会儿,那个人却突然一把将她半起的身子推到地上!
“啊!”
发出短促的惊叫声,眼看着那家伙唇边勾勒出属于蔑视的笑痕。
“你做什么”
“你以为你是格格我就会把你放在眼里么?别说笑了!”
他的声音非常年轻,带着男人锐利的骄傲,也有一点梨花散落流水无情的悲伤和说不出的动听。
但是那个人的个性,实在是大有问题!
虽然自己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但是那家伙的个件却尖酸刻薄到了极点。撇去自己格格的身份不说,光是一个女孩子扭伤了脚踝,需要帮助……那家伙身为男子却落井下石地一把推开,实在是太过分了。
“唉!你……你给我回来!”
脚痛得要命,但是那家伙却抱起兔子继续向隐藏在梨花深处的屋子走去,从男人肩膀上露出的火红眼睛,也如它主人一般嘲笑地看着动弹不得的瑞琼,挤眉弄眼。
懊死的兔子!懊死的男人!懊死的西苑!
瑞琼握紧了拳头,骄傲以及女性强烈的有仇必报的心理泛起漫天大火烧得眼睛发红。
如果我就这么轻易饶过你们,我瑞琼就抛弃那个尊贵的、引以为傲的姓氏!
死兔子!死男人!我们走着瞧!
不过,回想当时,握住对方手指的一瞬间,袖子中梨花的香味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别的味道让瑞琼神自一凛,也知道了对方大概的身份。
丙然是……
那个人袖子中的正是阿玛身上的麝香,那么他也就是阿玛藏起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