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你还记得啊!不过你放心吧,日冕没什么大碍。”不满地从他手中把辫子拽回来,顾紫芋将手中的碎片丢到一边的垃圾桶,皱着眉头看着显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却闯了超级大祸的家伙。看到莫金郁因为自己的话松了一口气,才接着往下说,“你呀,真不知道应该说你什么才好。你这个人,平时在我们中间也算是比较冷静的了,但是谁也想不到你发起狂来居然这么恐怖。日冕被那个男人轧伤还拼命拖着你不让你伤人,你这家伙却不顾他的伤势只想着要那个男人的命。你知不知道在那种大庭广众,一帮人围观的情况下杀人是绝对逃不了的,发狂也要分场合嘛!”
对了,自己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着如何杀死那个男人。莫金郁模着逐渐回忆起当初情形的头,就是因为他伤害了日冕自己才会那么疯狂。日冕,可是日冕阻止自己的时候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如果日冕他……他有什么不测的话,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因为我们赶到的时候就是日冕摔倒的时候,所以才来得及抱日冕去医院,也来得及制止你发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刚刚制止了你,莫家的人就来了,然后马上从我们手中把日冕抢走,直到昨天才通知心急如焚的我们他已经月兑离了生命危险,只是需要静静修养而已。动作那么迅速,简直就像是在旁边监视你们的所作所为一般。”
莫金郁心中一凛,拳头握紧。
“这是当然的……”他喃喃地说出所知道的事实,也是自己长久以来的生活方式,满是怨恨,“他们本来就不同意让我一个人出来生活,哪怕莫家对我是无边的地狱。他们派日冕跟在我身边监视我,知道我绝对不会狠下心来将他赶回去……日冕一边在我身边,一边将所有的情况汇报给他们,他们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我一样……就好像无数只眼睛一直一直看着我,监视着我,没有隐私,什么都没有。无论是欢乐的、悲伤的,他们全都知道,那个男人全都知道。”
颤抖着声音不知道应该是哭还是笑,眼看着莫金郁的情绪激动起来,顾紫芋轻轻叹了口气,将死党拥人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安慰着。其实他们每个人的情况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什么大企业或者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幸福点的还就只有狄赤鸢那个懒散的家伙了。所以说好听点是格外受重视,难听点那就简直和监视没什么两样。
这种痛苦,以及被束缚的感觉其中就属莫金郁最为强烈。他的眼睛从一生下来就是禁忌,所以也就被家人厌恶地利用着,那种关注中充满了算计,并没有爱。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站到你这边的……所以你不要这样难过了……”
彼紫芋轻轻抱着他,将他的额头抵在自己胸膛上,用自己的温暖去安慰他。金色的阳光从白色的几乎透明的纱帘中透过来,似温柔的手轻轻抚模着他们相互拥抱的身体,两个人又均是眉清目秀的美少年,这副情形看起来简直就是暧昧惟美到了极点。
南宫惟推开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男朋友抱着那个绝色少年这一幕,所以深爱顾紫芋的她毫不客气地尖叫起来,让整个空间本来的寂静顿时被声音撕得粉碎。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们做什么?”大跨步上前,南宫惟脸色铁青地一把揪住彼紫芋的辫子,将他爽快地扯离被传说中的同性恋荼毒的范围,莫金郁一个猝不及防,眼睁睁地看着目前惟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同伴被他那个凶悍无人能比的女朋友硬生生地扯走,却半分动弹不得。
占有性地抱住无奈苦笑却掩盖不住甜蜜的顾紫芋,南宫惟口气强硬、目光凶狠地对着对面的金眸少年发火,“不许抱我们家的紫芋。要抱要找安慰找你家的日冕去。还有你啊!你这个家伙,不要在我面前出轨啊,小心我饶不了你。”
泄愤般地在顾紫芋的头上敲了一下,南宫惟的眼神充满了责备。顾紫芋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抬起头来向同伴无奈一笑,也任得女朋友胡闹。看着他们甜甜蜜蜜的样子,莫金郁却心中酸楚,不知道自己心中最重视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可以和自己像他们一样这么亲密,不过这样想起来,却也只是痴心妄想吧?
印象中总是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影子,只有在间断的过往记忆中才正面看着自己的眼睛,才对自己温柔地微笑。但那双在梦境中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现在也可以感觉到那上面的炽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如此恭敬地对待自己,和莫家其他人一样,冷漠且尽责,仿佛最忠实执行主人命令的机器,不会有任何的忤逆以及错误。
而且,他为了保护自己,成为莫家的机器,放弃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吗?在他放弃那个身份的同时,也就等于放弃了自己和他真正的约定,以及他自己的心愿啊!
捏紧手腕,感觉到椎心的、比先前还要强烈的痛楚席卷而来,仿佛有一只手紧紧地捏住自己的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唉。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南宫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没有抬头,但是却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味,那种柠檬香皂用过以后带着点阳光的香味,也正是他的香味。随着紫芋的一声“日冕,你来了”,首先映人眼帘的就是擦得晶亮的皮鞋,往上看熨烫笔直的西装长裤,模糊了身体线条的上衣,其次就是冷漠的、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黑色的和记忆中一样的眼眸看着自己,却没有梦境中的温柔,深深的仿佛古井一样,连灵魂都淹没其中,也探索不到他心中真正的想法。那天在人行道那里还可以看出些微情绪起伏的龚日冕被送回过莫家一次,就再度成为了不苟言笑、忠实执行主人命令的忠犬、父亲的走狗,同时也可笑得惊人。
为什么日冕他会变成这副样子呢?
靶觉到无奈却又痛楚,这种心情以前好不容易压抑了下去但此刻却又如同吸食了水分的海绵一样膨胀起来,压迫心脏,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先生,我回来了,抱歉让您久等了。”
清冷的声音木然地说着,原本注视他的眼眸垂下了四十五度,隐藏在乌亮的刘海下。莫金郁感觉到心中随着这一句话冰到了极点,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就没有说话。
看他们两个人身边弥漫着格外疏远以及冰冷的气氛,顾紫芋和南宫惟互相看了一眼,也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既然这样还是先将事情交待一下吧。顾紫芋轻轻咳嗽一声,按照当初夏绿夜交待的再说一遍给这两个人听,也好让他们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首先,绿夜他们在你们两个昏迷或者是接受救治期间进行了比较系统的调查,发现这次袭击你们的人和一开始枪击日冕的人情况基本相同。背景单纯,本人没有任何怪异之处,都有接受过催眠的迹象,所以说这两次事件都是别人针对日冕所做的。现在绿夜他们正在通过各种渠道寻找线索,但是可不保证日后日冕会不会再次受到攻击。所以说日冕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而这项重责大任——”
说到这里,顾紫芋走到莫金郁面前,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