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
杏杏模着头,一肚子委屈。老妈最喜欢敲她的头,白永杰也喜欢揉她的头,她的头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再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好好陪你同学,不准再对人家不礼貌,知道吗?”
“知道了。”杏杏瘪着嘴应声。
淑晴说完便回厨房忙去了,杏杏虽然答应母亲不能对客人不礼貌,但是可没答应要理他,二话不说便从他手中将妹妹抱过来,转头走回自己房间。
“这就是你房间啊?”
杏杏才将桑桑往床上一放,正要转身关上房门,永杰竟然已大摇大摆地进了她房里。
“喂,谁准你进我房里的?”
她双臂一张,硬拦在他面前。
“你呀。”
“我哪有?”
“你不是答应伯母要陪我吗?那我跟着你不理所当然?”他顽皮地朝她眨眼。“要我去问你妈吗?”
杏杏可不想让母亲气得把她敲成“释迦牟尼头”,只好不情不愿地放下双臂。
“你到底来干么?”
“来吃饭。”他边答边环顾室内。
“你妈今天不煮晚饭吗?”
“咦,这是上次班级旅游拍的照片吧?这张送我。”
杏杏没想到他非但顾左右而言他,还顺手拿了一张她压在书桌透明胶垫下的独照。
“还我!”
她伸手想抢回,但他快一步解开衣扣,把照片塞入领口,害她手僵在半空,进退不得,只能气恼地瞪着他。
“吃饭喽!”
淑晴的呼唤传来,永杰咧嘴一笑,扣好钮扣,先离开房间。没勇气伸手往他衣里捞的杏杏,再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挫败,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可能直到毕业都月兑离不了他的魔掌。
“哇,这红烧狮子头好好吃喔!林妈妈您的厨艺真是捧!”
饭桌上,白永杰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还不忘夸赞淑晴的厨艺,乐得她猛往他碗里挟菜。
“狗腿!”被冷落的杏杏忍不住嘟囔。“有够假仙。”
“不然是怎样?难道你觉得妈煮的不好吃吗?”
被母亲再度斜睨着问上那么一句,杏杏马上觉得头上刚刚搥的两记又开始隐隐作痛。
“没……没有,很好吃,他说得没错,妈您煮的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了!”
杏杏冒着冷汗笑说,再也不敢多嘴。
算了,就让白永杰继续去演那全世界所有母亲最喜欢、最想要的贴心小孩,再恶心她也忍着,反正除了她之外,大概全宇宙所有的雌性都抗拒不了他的甜言蜜语和天使笑容,老妈沦陷也不算可笑啦。
杏杏说服自己以平常心看待和白永杰同桌吃饭的事实,心里还有点小小佩服他这么讨人喜欢的“特异功能”。要维持人见人爱的表相也很辛苦吧?他干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呢?
不对,她干么同情这个刚A了她一张照片,很可能会拿回他家贴来避邪的家伙呢?
算了,不想了,反正自从父亲过世一年半以来,餐桌上难得这么热闹,看在母亲被他哄得很开心,这回她就不跟白永杰计较了。
“林妈妈,我该回家去了。”
吃完饭后,永杰又待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好,有空常来玩喔!杏杏,送永杰下楼。”淑晴还真有些不舍地模模他的头。
“哦。”
这回杏杏可学乖了,不再嘀咕就起身照做。反正送他下楼不过是一分钟就能解决的小事。
“喂,我的相片——”
“我们过几天就要移民去美国了。”
走到公寓一楼的红铁门外,杏杏正想再试试跟他要回相片,听他这么一说倒愣住了。
“你又在唬我了,对不对?”她忽然想到这个可能。
他摇摇头。“真的,我没骗你。”
“你说真的?”杏杏实在无法分辨他话中的真假。“那今天在学校的时候怎么都没人提?如果知道你要离开,一定会有很多人伤心难过,可是我看大家还是一样嘻嘻哈哈的,跟平常没两样嘛!”
永杰双手插入裤袋,低头看着自己踢着柏油路面的右脚,神情有些落寞。
“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场面,反正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搬回台湾,还是不说算了。所有同学里,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看他样子不像在说谎,杏杏一下子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觉得心里头突然闷闷的。
“我会写信给你。”他抬头凝视着她。“你答应我,一定会回信。”
“不知道,看心情啦!”
杏杏明明是想答应他的,可是偏偏就是嘴硬,说完反而一阵心虚,慌张地说声再见便转身要回家。
“林杏杏!”
“还有什么——”
她一转身,永杰就这么低头往她唇上一亲,随即跑开。
“你一定不可以忘了我!”
他头也不回地边跑边说,一下子就消失在巷口,留下脸比煮熟的螃蟹还红的杏杏,儍儍地捂着嘴呆立原地,一颗心乱跳,仿佛快从胸口飞奔而出,身子却完全无法动弹。
“什……什么嘛……”
杏杏又羞又气。这可是她的初吻呢!
白永杰这个臭男生!竟然趁她不注意就这么偷走了她的初吻!
她觉得自己该追上去痛扁他一顿,可是两条腿却像生了根,扎在地上就是不听使唤。
而且,她的脑袋也开始怪怪的……
她不由自主地想,难道白永杰是喜欢她的吗?
他只告诉她一人要移民的事,是因为喜欢她吗?
他吻她,是因为喜欢她吗?
他有没有可能是喜欢她的呢?
嗳,烦死人了哪!
第五章
林家客厅里,正在召开紧急家庭会议。
杏杏万万想不到,Josh竟然就是白永杰。
当年他那临别一吻足足害她连续失眠了两天,天人交战到最后,好不容易决定赶在他要离开的当天早上,亲自去找他问清楚,没想到她起早,他离开得更早,赶到他家时早已人去楼空,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可恶的是,他说会写信给她的事果然只是说说而已。他去美国后,根本没捎个只字片语给满腔期待的她,让她百分百确定那根本不是什么告白之吻,而是个“恶作剧之吻”,存心教人火大的,害她自此对于向她表达好感的男生全都存着不信任,就怕对方又是第二个白永杰。
可是更想不到的是,都事隔十多年了,他已经贵为天王巨星,竟然还对“双面人”的游戏乐此不疲。
实在想不到月兑离魔掌的方法,没辙的她左思右想,觉得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一离开永杰住处,马上回家寻求家人帮忙。
虽然她不好意思提小时候相信什么橡皮擦魔法的事,而被白永杰抓住把柄、任他摆布,倒是把憋了十多年都没告诉任何人的“夺吻之恨”说了出来。一个才十一岁就会强吻小女生的人,任谁都会觉得是个危险分子吧?
可是……
“你想太多了啦!”
听完女儿一副大难临头的描述后,淑晴十分不以为然地说,完全没有知道女儿被非礼后该有的盛怒表现。
“妈,他偷亲我耶!”杏杏怀疑母亲是没听清楚。
“什么偷亲,人家有一半的外国血统,作风洋派,才会跟你吻别,小孩子哪会有什么邪恶思想嘛!”淑晴笑咪咪地说:“不过我还真是想不到,你小学唯一一个请来我们家吃饭、那个又可爱又迷人的小男生,竟然就是Josh呢!你再请他来家里坐坐嘛。”
杏杏伸手往额头一拍,真快昏了。
“我没请过他好不好?”她立刻严正声明。“那次真的是他不请自来。”
“嗳,不管怎样都好啦,我还记得他小时候多可爱、多乖、多有礼貌,桑桑哭的时候他还帮我哄她,吃饭的时候也主动帮忙端菜,真有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