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这丫头手脚还真快哪?我原以为那篮芋头可以让你忙上一整个下午呢!”
“我动作本来就很快呀!”她不服气地嘟嘴问道:“师傅,
你明明说我处理好芋头就可以休息一会儿的,你又没吩咐我
做别的,怎么可以冤枉我偷懒呢?”
“这……”
大福困窘地模模头,瞧见小七还跟在一旁呆杵,当场二话不说,又一掌打得他捂着后脑勺唉唉叫。
“都怪小七,吵得我心烦!”
“又怪我?”小七苦瘪着嘴。“我不过是想找人到前头帮一下忙嘛!”
“好啊,我去。”悠悠一口允诺。
“不行!”大福立刻否决。“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到前头招呼客人?就算是二爷也不会答应的!”
“我不过是帮忙端个菜而已嘛,反正我又不能下厨炒菜,该做的事也全做好了,帮小七一点小忙也无所谓,不然您看看他,好像累得快昏了喔!”
她用手肘轻撞了小七一下,他立刻会意地轻晃了一子,一副风吹就倒的虚弱模样,和悠悠一唱一和的。
“你这r头未免太好说话了吧?明明不该你做的事也抢着帮。”大福被他们俩的一搭一唱给逗笑,没辙地挥挥手。“去、去、去,要帮就去帮吧,小心点,别把菜倒到客人身上去,不然你这丫头可该死了!”
“是。”
悠悠盈盈一笑,都相处那么久了,她早知道师傅是面恶心善,刀子嘴豆腐心。不管她犯什么错都不可能真打她,不过要念到她耳朵长茧倒是有可能哪……
小七在厨房里磨蹭了不少时间,两个人一出去真是快忙翻天了。不过悠悠学得很快,立刻便上手,而她笑吟吟的甜美模样,让客人们叫“姑娘”的次数,甚至远多过叫
“小二”,只见她蝶儿似地楼上、楼下穿梭,还真的帮了小七一个大忙。
“姑娘,坐下来陪我喝杯酒吧!”一名半醉的男子趁悠悠要到邻桌送酒,便对她轻浮地搭讪起来,说着还伸手朝她臀部偷模了一把。
“啪!啪!”
两个清脆的耳刮子飞快地落在中年男子的双颊,留下明显的火红指印。
“你这女人!”
“客倌!”
小七飞奔而来,拦在悠悠面前,不偏不倚代她挨了中年男子挥过来的一掌,痛得他当场眼冒金星。
“你这混蛋!非礼我还敢打人?”悠悠杏目圆睁,气鼓双腮,说着便把手中酒壶里的酒全泼向他。
“你这贱女人!”中年男子气得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小七死命抱住。“呸,少在那装什么清高了,良家妇女会来酒楼跑堂吗?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搞不好还是待过妓院的残花败……”
“住口!”
悠悠真被他激狂了,不假思索,便将手中的酒壶对准他脑门砸,没想到半空中却突然冒出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掌,硬生生从她手中夺去了酒壶。
“二爷!”
小七喊了出来。他已经被这两人吓到面无血色,看到霍拓恩出现,简直像看到一线救命的曙光。
悠悠也瞧清夺了自己酒壶的就是霍拓恩,正在气头上的她,不砸实在不甘心,本想赤手空拳揍那中年男子几拳,手才伸出来,却立刻被霍拓恩拉住。
“小七,带她进去。”
“是。”
小七巴不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立刻照拓恩的话,拉着像头蛮牛般拼命挣扎的悠悠往厨房走。
“我不走!我又没错!我非要讨回个公道、我……”
怨气难伸的悠悠根本不想就这么善罢甘休,可小七瘦归瘦,力气还挺大的,照样将她拖往厨房。
“你这贱女人别想逃!”听到背后那人还口出恶言,悠悠气得正要冲回去——
“铿锵!”一声,霍拓恩砸碎了酒壶,用尖锐的瓶身碎片,抵住了原本要去追悠悠的中年男子。
“嘴巴放干净点!”拓恩一双冰眸漠然地睇向他,语气冷冽如霜。“你找错地方闹事了,要我找官差来,还是你自己滚?”
中年男子虽然真怕他刺过来,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借酒壮胆,逞强地向拓恩咆哮:“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我可是客人耶!你不叫那臭女人出来向我赔罪,我就……”
话还没说完,拓恩已在瞬间将酒瓶抵住他的咽喉,这下他真的吓得两腿发软,瞪大了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吃饭、喝酒,欢迎,但要轻薄女子,你可就找错地方了!”
拓恩靠近他一步,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阴冷语气说:“我霍拓恩能在城里撑起这么大一间酒楼,就不是泛泛之辈。要告官?可以,反正,整个酒楼的客人都能为我作证。要私了,也行,不介意我找‘赤龙帮’的兄弟来‘评理’吧?”
“霍二爷,有人来捣乱吗?”
拓恩才说完,像在为他的话印证似的,“赤龙帮”的范五恰巧替他们帮主送信过来给拓恩,刚踏进酒楼,他见情况有异,立刻便手按着腰间刀柄,杀气腾腾地来到拓恩身旁。
“没什么事。”拓恩放下酒瓶,淡淡地说:“他正要走。”
“是!是!我正要走……”
听拓恩那么一说,再瞧见范五横眉竖目,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中年男子酒早醒了一半,顺着拓恩的话就要走,才走一步,却被范五给揪住臂膀。
“怎么,你想白吃呀?”范五一双鹰眼凶狠地瞪着他,屈指往木桌上敲两下。“我们霍二爷开的酒楼可是不赊账的,钱呢?”
中年男子放了钱,二话不说,立刻夺门而出。拓恩抱拳朗声向酒楼其他受到惊扰的客人道歉,还答应每桌各请一壶酒,总算在其他客人的欢呼声中平息了一场纷争。
这一切,让不管小七怎么拖拉,都硬抱着柱子不肯进厨房的悠悠全看见了。
她惊讶地张大嘴,没想到,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霍拓恩,也有发狠的时候,那冷酷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强悍神色,她从未见过。那一刻,他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恍若玉面阎罗,但她的眼睛却无法不看他,一颗心更是没理由的狂跳不休。
“我还真没看过二爷发那么大的脾气呢!”跟她一起目睹一切的小七咋舌道:“哇——老虎一发威,果然气势惊人,难怪二爷跟‘赤龙帮’的帮主会是八拜之交。悠悠,二爷这么为你出气,你可有面子了!气该消了吧?”
她咬着唇没答话。因为在范五交完信走后,拓恩也发现了她没听话进厨房,正沉着脸朝他们走来。
“去把碎酒瓶收拾一下。”拓恩淡淡地朝小七说一声,再将看不出喜怒的视线落在悠悠身上。“你跟我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悠悠才跟了上去。她忐忑不安地望着拓恩颀长的背影,直觉得头皮发麻。毕竟她虽不是自愿,但麻烦的确是她惹的。
“谁叫你去跑堂招呼客人了?”
在无其他人的柴房外,拓恩站定转身,澄澈的眼眸小心地藏住了他的不舍与爱怜,看来只有一片冷然。
“没人叫我去。”她不想拖累任何人,小心地回答。“只是我看今天客人特别多,小七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又正好有空,所以就出去帮一下忙,没想到就遇上刚刚那个混蛋……”
“笨蛋!”
被拓恩突然怒斥一声,她一下子傻了。
“酒楼里三教九流的客人皆有,哪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该露面招呼的地方引”
为了让她心生警惕,不再贸然露面又遭轻薄、调戏,拓恩不得不狠下心扮黑脸、说重话。
“当初我是请你来厨房当学徒,可不是请你做跑堂的伙计,前头再怎么忙也不干你的事,你露面只会越帮越忙,以后不准你到前头招呼客人,再犯你就收拾包袱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