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你有什么权利批判我……谴责我?”
她惊吓地感觉到泪水在刺激着她的眼睛,知道如果她不恢复自制,她会完全崩溃。
这是她目前最不想面对的事。她需要宁静、独处、睡眠……她正在激烈颤抖,她发现,
她的神经紧绷。全身十分紧张,只要再有一点点刺激,她马上会崩溃。她十分震惊地发
现,她想要开口对他尖叫,一直尖叫到一切都消失……不再有痛苦、愤怒、怨恨、苦闷……
什么都没有。
“真的值得吗?”她听见米奇尖锐地问道。“你真的喜欢吗?明知道他在欺骗另一
蚌人跟你在一起,欺骗一个他曾经发誓要爱的女人,就像他有一天也会欺骗你一样?你
是个聪慧的女人。难道你真的不能超月兑现在看到未来……难道你不了解……?”
乔琪亚受够了。
“我了解你没有权利像这样对我说话,”她声音嘶哑地告欣他。
她觉得像醉了一样,心智茫然,思路迟缓阻塞,几乎无法作任何合理的思考。
“顺便告欣你……”她中断下来,声音随着情绪摆荡中止,想着她如何渡过那个夜
晚,他指责她窝在他所谓的情人的怀里,在他和他太太的床上的那个夜晚,知道她没有
办法告诉他实情。
她感到一阵昏眩欲呕,不得不用手抵住流理台撑住自己。她只想自己一个人独处,
试着休息,好在危机来临,在她梅姨生命最后的时刻来到时,有精力可以支撑渡过。
“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她摇摇晃晃地问道。“我以为你已经去上班了。”
她看到他绷起脸冷冷地说,“是的,我相信你一定以为。我想,你大概从未想到,
我可能为你担心,当我回来发现你的车子不见了……你不见了……”才了解他从她的话
所得到的结论。
乔琪亚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是不是试图告诉她,今天早上他延迟出门时
间是因为替她担心?这真荒谬……不可能。
“我不相信,”她对他的话起了本能的反应,坚定地告诉他。
“是的,我不认为你会相信,”他尖酸地同意说。“不过无论如何这恰好是真的。
然而,既然你回来……”他猛然掀起外套袖子瞄一眼腕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非常男
性的小动作令她胃部突然倾斜,全身虚软。她模模模糊糊意识到,他说什么得在伦敦一
两天,周末左右才会回来,不过她急于独处,到后来他走了以后才了解他到底说了些什
么。一确定他已走了,她便摇摇晃晃地上楼,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影像,厌恶地作了个苦
相。
她看起来很可怕,眼部的化妆被泪水破坏得一塌糊涂,一条一条斑斑驳驳,脸苍白
肿胀,头发散乱不整,衣服皱得好象合衣睡过。难怪他会以为……
她开始打起寒颤,双臂起了鸡皮疙瘩,她环抱着自己,试图保暖。
为什么他那样攻击她,用那么凶暴的语言,令她觉得他的斥责就像一记记拳头落在
她身上一样?她以前从未受人轻视过,她从未想到可能会受轻视。他那么具批判性,那
么轻蔑………那么……那么怨恨……然而不管他把她想作什么,却仍然关心到等到她回
家……确定她安全无事。
她坐在床上,心中充满了不相连贯的奇怪想法。他一直在替她担心……不管他对她
的一切想法,他是在替她担心。他关心……
她的喉头一阵哽咽。不是因为他,她迅速向自己保证……不,她的情绪起伏不是因
为傅米奇,纯粹是她为梅姨担心的结果。这就是令她这么脆弱,这么……这么容易与他
人……与他的想法和感情相互感应的原因。他错了,但他不可能知道……
他对她说的那些话既残酷又不公正,然而即使他说了那些话,她仍然感到他真正的
愤怒,他真正的不屑,不是冲着她,而是针对她的伴侣,他所谓的她的情夫。
她到底怎么啦?她疲倦地自问。为什么她要让自己了解他的观点,对他有这么同情、
这么危险的反应?她当时够愤怒的了,愤怒得……如果不是感到身体很虚,她可能当场
就报复打他。她认知到自己的情绪已不稳定到危险的地步,不禁震惊得打了个寒颤。
忘掉他,她在月兑衣服时告诉自己。忘掉他。你有更重要的事要担心……远比这更重
要的事。
第六章
生命的交替,在如歌之行板中,像四季一般自然地运转。然而对亲爱的人来说,仍
是烈火的考验。乔琪亚在重重刺激之下,坚强的生命力仍勉力想冲破情境,作一只寻求
重生的火凤凰。
有两天左右的时间,乔琪亚觉得她阿姨似乎奇迹似的振作起来,似乎要开始复原一
般,然后到第三天,当乔琪亚离开她床边回家去休息时,电话响起,把她从精疲力竭的
沉睡中唤醒。
她甚至在接听之前就直觉地知道是疗养院打来的。十分钟之内她已穿好衣服上路到
她阿姨床边去,一路提醒自已,不要因为心神不集中出车祸误了大事。
她阴郁地想着,如果傅米奇在她不在时回去,一定又会认为她跟她的情夫过夜。
暗米奇,她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让他在她需要把一切精力、心神集中在她阿姨和未
来的事上时,进入她的心思中?
当她接近疗养院时她的胃开始翻腾。死亡作为一个概念就够难以面对了,更何况是
真的死亡……她猛打寒颤。她非常害怕,她承认,害怕让她阿姨失望,也为自己感到害
怕。她从未见过死亡,想到要亲眼目睹她心爱的梅姨……
当她抵达疗养院发现她阿姨意识清醒、头脑清晰时,不禁松了一口气,虽然她阿姨
看起来确实虚弱得令人心碎。“如果你要我们之中一个人陪你,或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
们……”修女陪她走到她阿姨床边时温柔地告诉她。
乔琪亚默默地摇头,在她阿姨身边坐下来,伸手握住她阿姨搁在被单外瘦得几乎只
剩下骨头的手。
令人惊奇的是,梅姨一脸微笑,两眼充满了爱和确信。尽避决心不流泪,乔琪亚还
是感觉到她自己两眼充满着泪水。为她自己而流的泪水,她坚定地告诉自己,不是为梅
姨。梅姨那么平静,那么祥和自在,为她而哭几乎等于侮辱了她的勇敢……。
“不,乔琪亚,不要,”她阿姨在她试图掩饰自己的泪水时,轻柔地斥责她。
“没有必要对我掩饰你的感情。我自己也有点想哭。我还有很多事想做……。比如
说,那些玫瑰。我想要看你结婚……抱你的孩子,可是同时我又感到……我又感觉到一
种喜悦……宁静与祥和。”她脆弱的手指在乔琪亚的手中握紧。“我不怕死,乔琪亚,
虽然我承认有好几次我一直在怕我死的样子,但是现在我不怕了。没有痛苦,没有恐惧……”
乔琪亚猛咽口水,从工作人员所告诉她的得知,他们已给了她阿姨足够的药灭轻她
的痛苦,同时又让她保持清醒,虽然修女警告过乔琪亚,她阿姨会时而清醒时而昏
迷,可能有时候不认得她,或是将她和别人搞混,一直到她去世为止。
“临死的人想象他们能看见某个很亲近,也许已经死去很久的人,并不是什么不寻
常的事,所以如果你阿姨也这样,你不要吓着了,”修女警告她。
她阿姨想谈话,虽然乔琪亚想对她大叫不要这样,要保存体力,但她还是忍住,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