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同学!”莫可闪过一只袭上身的狼爪,看到梁宏记被打趴下地。“住手,你们快住手!”计谋失灵,她焦急地乱了方寸,疯子似的只想着要冲过去救人。“世美——”危急之中,她惟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她的骑士了。
一连串的尖叫,可把流氓大哥的脸给震白了,这种高分贝的噪音,就算引不来警察,弄来几个好奇的围观者,都会要了他的老命。
“你们还不快点把她捉起来!”他急忙下命令,也顾不得维护自己老大的风范,伸出手只想掐死那个破坏好事的笨女人。
“哇——”他的手还没碰到莫可的身子,后领突然被人提了起来,来人好高壮啊!他的脚都够不着地了。
“你想捉谁呢?分明是找死!”一句怒吼像平地乍起的春雷,登时将其他四名蠢动的流氓全震愣了。
世美在巷子口就听到莫可的尖叫声了,忙不迭冲进来,却看见她一个人对着五个大男人,还妄想要救人!
有没有搞错?这个笨女人,几时蠢到连情势都不会看了,用这种以卵击石的笨方法救人,简直自找死路。
“世美。”莫可跑到他身边,立即被世美一把揽到身后。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世美咬牙切齿问道。语气中的暴怒像吞了十磅火药。他没把流氓大哥放下,捏着他颈子的手加了一把劲,把无法发泄在莫可身上的火气,全出在他身上。
“呃!”流氓大哥吐出舌头,他无法呼吸了。“放……放开我……”
世美不理他,一记森然冷冽的眼神立刻叫他闭了嘴。
“他们想要绑架我的学生。”莫可指着流氓大哥控诉道。“世美,快帮我救梁宏记。”
“你……”望着她认真的神情,他无言以对。
懊死!他对她全然无私的善良没辙,他不能指责她的行为是错误的,尽避它非常愚蠢。
但这个社会上若是冷漠到亲眼看见别人被绑架,却依然视若无睹,那这样的世界也该毁灭了。
可是她在做一件事之前,总该先有点计划吧?乱冲乱撞只会使情况更加恶化,万一又多一个牺牲者,那不是更糟糕。
只是这些道理,要如何灌进她单纯的脑子里,他实在不知道。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流氓大哥不识相地发出低嚎。两条短腿在半空中踢了几下,他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你是谁?”世美如刀锋般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流氓大哥的脸上。
“我……”流氓大哥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又说不出来了。他从没见过这样浑身黑暗气息的男人,可怕地叫人胆寒,他不自觉地冒起冷汗,并轻轻颤抖着。
一个莽撞的手下,以为世美问话的分心时刻,是偷袭的好时机,突然一个纵身往前扑,试图救回他们的老大。
世美冷冷一笑,如火炬般的怒芒席卷成一道狂焰,他扬手将流氓大哥甩出去,呈抛物线状飞上半空中的重大垃圾直直冲向他的伙伴,一个流氓正好被压倒在地。
他再一记旋踢,踹飞偷袭的家伙,肘拐打偏了不知死活,妄想捋虎须的混蛋,最后一个流氓,被一记过肩摔摔晕过去。
所有的动作都漂亮地在一瞬间完成,世美不仅脸不红、气不喘,反而有股松了口气的快感。“走吧!”他绷紧下巴,余怒未消,拉过莫可,居高临下睥睨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手下败将,顺手扛起倒在地上的梁宏记。“回家之后,我要听听你的解释。”
上车后,他还不忘拿起行动电话,联络警察局,通知他们派人来收“垃圾”。
***
老旧公寓的三楼,莫可打了电话推掉今晚的饭局,专心地帮着梁宏记敷药,她还有一大堆话要问他呢!
世美站在落地窗旁,闲散地倚着墙,鹰隼似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落在沙发上的师生两人身上。
“很痛吧?你怎么会惹上那些流氓?”莫可沾着消炎水的棉花棒,小心翼翼地擦上梁宏记被打青了的嘴角。
少年皱着眉,抿抿唇,嘴巴张了半晌,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们是想绑架你,还是威胁、勒索?”莫可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梁宏记一脸不胜其扰,干脆站了起来,走向大门。
“梁同学……”莫可想唤他回来,他却理也不理地往外走。
“需要我告诉你的父母吗?”世美一句话立刻叫他停住了脚步。
梁宏记随即张开了刺猬般的保护网,怒瞪着世美。
“放心吧!这件事我暂时不会报告你的父母,不过你得告诉我原因。”莫可走过来拉住世美的手臂,阻止他出现过分冲动的行为。
梁宏记闭紧嘴巴,倔强地昂起下巴,执意行使他的沉默权。
“我不相信你会和那些流氓同流合污,但他们说你欠钱不还,可是就我所知,你家境富裕,零用金很多,怎么会向他们借钱?”那是高利贷啊!她不以为这个清秀、聪明的少年会笨到去与虎谋皮。
“这只有一种可能,他被勒索了。”世美的律师脑袋随便转一转,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你怎么知道?”梁宏记惊呼一声,随即发现自己不打自招,赶忙用手捂住嘴巴,恼怒地瞪着世美。
莫可光看梁宏记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也知道世美猜对了。但梁宏记到底做了什么事?会被抓到把柄并威胁他。
“梁宏记……”莫可想劝他把真相说出来,逃避解决不了事情。
“你去告诉我爸、妈吧!”梁宏记打定主意抗争到底,索性一瘫进沙发里,不驯的目光里满布着叛逆因子。
世美心中像有十把火在烧,握紧的拳头,很想一下子打断那小子的鼻梁,他也不想想,是谁冒了生命危险把他救出来的,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莫可。
莫可即时制止世美的蠢动,依照她多年的教学经验,很快就发现这少年钻牛角尖了,此刻不能用强硬的手段逼他就范,否则他会更加叛逆,走进岔路。
“我不会通知你父母的,但明天我要看到你的悔过书。”她拾起他丢在一旁的夹克,帮他披上肩,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跌打药酒递给他。“你的手扭伤了,早晚用这药酒推拿一遍,最慢一个星期就好了。如果自己不会用,每天下课后可以来办公室找我,我会帮你。”
“王老师!”梁宏记跳起来,不敢相信一件足可宣扬成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于无形。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莫可温柔地帮他拉好外套的拉链。“还是你明天依然想要跷课?”
“我……”梁宏记低下头,也不是非跷课不可,只是觉得很无聊,天天坐在教室里看表数时间好闷,回到空无一人的家更是孤单,才想要出去外面玩一玩,但如今回想起来,外面那些游戏:喝酒、打电动、飙车、跳舞……真的很有趣吗?那倒不见得。
“快点回家吧!”莫可轻拍少年的肩。“明天教室见,若是你没到,我就亲自上你家押你来上课。”她眨眨眼,美丽的脸蛋上是一片认真的神色。
“知道了,我明天会去上课。”梁宏记低下头,半分无奈、半分讶异。从没人这般关心过他的事,对于莫可如此执着地管他,除了抗拒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的轻易原谅也令他感动。酸甜苦辣各种心情,刹那间模糊了他原本认知的价值观,一时之间他茫然了。
“那么明天见了。”莫可送他出门,挥手道别。
现在的小孩子都很聪明,远较她那个年代更为慧黠、早熟。但相同的他们也更为敏感。大人们的一举一动,很容易地牵引住他们尚未完全成熟的心思,加上社会各式诱因越来越多,使得更多的孩子们被引诱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