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到现在,在他心中,依然是事业第一,她排第二,但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看待她,比看待自己更重要。
对莫可而言,这样就够了,她不会要求太多。一直就不以为自己是多么出色的女孩,没有高超的才能,也无绝世丽容,所以她很容易知足,不会贪心,她的生命里只有一件东西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世美的爱。
而既然他已经给了,她也确实收到了,剩下的她不会多求,她会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等待十年之约的到来,她信任他,全心全意、没有丝毫怀疑。
珍裘不解地望着眼前一脸陶醉的莫可,很难想像平常一位娇柔迷糊的小女人,能自内在发出这般灿烂炫目的光辉,抢眼的叫人无法逼视,却又不忍移开目光。
不懂,她真的不懂!究竟是“爱情”太迷人?抑或是世美确实是那么好的绝品男人?
珍裘实在不忍心打断她的梦想,但有一件事她非警告她不可。“莫可,你要小心了,世美决定在台湾成立律师事务所。”
“咦?真的吗?”莫可小心翼翼收好报表纸,开心地拍手大叫。“哇——世美好厉害喔!”
“你!”珍裘忍不住拍额大叹,什么超级补习班名师,只要一跌出“情爱的幻境”,步入现实,她就变成不折不扣的迷糊蛋了。“你还不懂吗?世美在台湾成立律师事务所,就表示他想安定下来了,他准备专心找你,你想你还能躲多久?”
“可是……你答应人家不把我的行踪泄漏出去的,那么……”
“我可以帮你隐瞒,但世美不是笨蛋,何况他还是个交游满天下的国际律师,你以为没有其他人帮他找你。”事实上,这些年来,珍裘一直提供世美似是而非的假情报,想把他寻人的方向导向错误地方,只是那男人太聪明了,他能在一堆混乱的假情报中,找出真实的一面,然后以无比的信心与耐力循着正确线索探出真相。
到现在,她已经不太敢骗他了,那个男人真的很可怕,精明的像鬼一样,而更恐怖的是,他心机深沉的永远让人看不出他的真正想法与七情六欲。
以前他很忙,没办法专心找莫可,才会让这个笨女人躲了这么些年平安无事,可是如今,情势丕变,世美是只要一立定志向,就不择手段,非达到目的不可的男人,所以莫可曝光,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那怎么办?”莫可垮下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我答应世美要等他十年的,现在时间还没到,我……”几滴盈盈如玉的珍珠泪挂上那双灿若朗星的瞳眸。
“为什么一定要十年?”这是珍裘一直很疑惑的问题。
一般相爱至深的两个人,不是都会渴望能够分分秒秒粘在一起?
偏偏他们这一对特别与众不同,一个执意地东躲西藏、一个则紧咬着找得天翻地覆。
如此反复不停地玩着捉迷藏游戏真这么有趣?
“这是我们的约定。”莫可是很执着的。至少在他的愿望还没有达成,她的诺言还没有做到之前,她不愿见他。
不要诡计、没有阴谋,有的只是一颗单纯、执着的少女痴心,她不要成为心爱男人的负担,如果他们要永远在一起,那么前提必须是,两人站在平等的地位上,相扶相持,而不是某一方依靠着另一方而活。
“问题是,如今世美已经不打算死守着十年之约了,他想念你,他要见你,而且小世都国小二年级了,你以为还能够瞒多久?”
“两年!”莫可抿紧双唇,坚定的目光笔直射进珍裘心底。
她不得不投降,有时候这个善良、迷糊的小天使,其顽固程度媲美花岗岩。“随便你,我要走了,再见!”
珍裘摆摆手,恨不得插翅离开这栋老旧的破公寓,每次来找莫可,劝她露脸,都要气死她好多细胞,更惨的是,每次都铩羽而归。
这小女人,该死的,脑袋里像灌了水泥一样,又臭又硬,天晓得!她发了什么失心疯,每个月时间一到,就自动送上门来找钉子碰得满头包。
“珍裘——”莫可软软的语调里像掺了十斤蜜糖。“你不要生气嘛!”
珍裘的骨头都要化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一个笑得这么清纯无邪的小天使,无奈,她又输了。“我没有生气。”问题是她心里一直叹气。
“那你还要来喔!”她情笑地拉住她的手臂。“还有那个……”娇羞的红云将一张白玉瓷般的俏脸,染成彩霞似的霓虹。
“我知道,世美的报告嘛!我会准时带来给你。”珍裘拍拍缠上她手臂的雪白柔荑,转身离去。
是的!莫可就是这般娇柔、惹人怜爱,以致她注定永远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早知道不接这件Case就好了,珍裘第一百零八遍懊悔自己的误上贼船。
儿童房的灯闪了几下,光明驱走黑暗,重新占领了布置温馨、自然的斗室。
“美美,你睡了吗?”莫可来到儿子床边。
“妈咪,你又忘了!”男孩咕哝了一句,翻个身,掀开棉被坐起来。
“对不起,小世。”莫可一移近儿子床侧。“妈咪今天忘了两件事:晚安吻和床边故事。”
“还有你要帮我改小名的。”小世提醒道。
“喔!”莫可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倾身亲吻儿子的额头。“对不起,还有祝你有个好梦。今天太晚了,就不说故事了。
“嗯!”小世点点头,目送着母亲轻巧的脚步移至门口,突然他忍不住冲动开口问:“妈咪,爸爸真的会来找我们吗?”
母亲和父亲的故事,以及他们的约定,他很小就知道了。
莫可从未想过要隐瞒儿子任何事,她是个开明的母亲,总是尽量让儿子选择,并决定自己要走的人生,也因此他们母子俩能够真正做到敞开心胸、无话不谈的地步。
“小世,想念爸爸?”莫可踱回儿子床侧。
“妈咪也想爸爸,不是吗?”小世是聪明而早熟的,每个月珍裘阿姨的拜访带给母亲的快乐,他全都看在眼里。
“是啊!”寂寞的笑容,配上孤单的眼,躺在儿子旁边的身体有一刻虚无的让人以为那只剩下一具空壳子。
虽然“十年之约”是她亲口允诺的,但一个人的日子总是不够圆满,似乎失落了些什么。
与他相恋的回忆总在不经意间占满了她整个思绪,再坚强的人儿,也有落寞的时候。
“妈咪!”小世伸手搂搂蓦然安静下来的母亲。“小世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日子,想要顺利地维持下去,是需要多为对方付出一点心与爱的。
“哈!谢谢你,小世。”莫可大叫一声,笑了开来。
誓言是她立的,一个人的日子也是她决定的,做为一个成年人,她应该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所以“十年之约”,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下去的。
“小世,你放心吧!妈咪是大人了,我会很勇敢地等爸爸十年,相信将来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她安慰自己、也安慰儿子。
“如果爸爸提前找到我们呢?”下午,珍裘阿姨的话他听到了。事实上,他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非执着于“十年”不可?
“妈咪不知道耶!随缘吧!不过我想世上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才对。”严格说起来,时间长短并非莫可坚持的要点。
她只是不愿成为心爱男人的绊脚石。“爱”是一种既脆弱又单纯的东西,若是不能全心全意地呵护它,随便搅和一些外在的原因与利害关系,会很容易扼杀它的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