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如何解释?”世善搔搔头。“空气污染”这名词谁都会讲,但要适当解释它又不容易。“改天你亲身体验过就明白了。”他只好这么说。
“喔!那就没办法了!”玫瑰失望地说。
“别难过啊!找一天我带你到巴黎逛一圈,你就了解什么是‘空气污染’了。”给她一个早安吻,世善加大搂紧她的力道。
“你要带我出去?”不敢相信,难道他不怕被外人发现她不是人的事实?
“不可以吗?”顿了顿,世善惊讶地道。“你该不会从没离开过‘玫瑰小屋’吧?”所以她不懂什么叫“空气污染”。
玫瑰点头。“沙蔓她们说,我这个样子出去很危险。为了让她们安心,我从不外出。”
“天啊!这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了?你们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突地,他恍然大悟。“我懂了,难怪‘玫瑰小屋’附近到处种满蔬菜、水果,你们是采半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至于一些没办法自己生产的东西,大概就由沙蔓她们买回来,是不是?”
看到玫瑰点头,世善一面感动这些朋友为她所做的一切牺牲,一面又觉得她们实在将她保护得太周密了,这样对她,一个有无限时间却无法排遣的人,真是很可怜,而且不见得真是最好的安排。
他考虑的是,玫瑰不会死,她会永远存在,而她们能够保护她多久?万一有一天,玫瑰再遇不到和她心灵相通的人,她该如何生存下去?
世善决定了,他要带她去认识这个世界。“玫瑰,你可以随自己意志出现或消失吗?”
她不解地看着他。“可以啊。有什么问题?”
“我的意思是,如果遇到麻烦,你立刻消失,没有证据,谁也无法证明你的存在。”他朝她眨眨眼。
“你是说……”玫瑰不敢相信地张大嘴巴。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看日出?”
“就我们两个?”
“对!看完日出,再下山到旧城馆吃早餐,然后去参观展示史前时代至卡尔大帝时代收藏品的考古学博物馆。”世善一边比手划脚,玫瑰笑吟吟地倚着他。
“到了中午,我们买份热狗上观景阳台,从那里可以眺望塞纳河和巴黎市街,景色美不胜收。”
“再来呢?”玫瑰兴奋地催促着他继续说。
“傍晚换上晚礼服,我们去十六世纪末叶由亨利四世增建的新城馆,现今改为度假旅馆的餐厅用晚餐。”
听他的描述,就仿佛看到一幅绝美的画在眼前形成,玫瑰几乎迫不及待想立刻实现它。“可是,万一‘猫儿’的事件重演或……”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你马上逃跑,我来处理一切,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她真的好想去。“我去问爱菲亚一声,她答应了,我们就去。”她信任好友的预知能力。
如果爱菲亚允许他们外出,就表示他们这一趟旅程绝不会出问题。
*9*9*9
清晨的森林笼上一层薄雾,迷蒙间山氤飘渺,云霭滚滚,仿似幻境。
世善和玫瑰沿着弯弯曲曲的山林步道往上走,行经半山腰,东方一颗硕大的火球以着万马奔腾之姿辉煌而来,灿烂的金光闪闪炫人眼目。
玫瑰停下脚步,目瞪口呆望着眼前奇景。“这就是日出?”
世善拉她坐在路旁一颗大石头上。“很美吧?”这惹人怜爱的人儿,枉自时空飘游数百年,可惜她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束缚住了。太周到的保护委实禁锢了她自由、善良的灵魂。
她点头,靠在他的肩上,为这每天必然发生的大自然现象感动不已。
“你喜欢的话,往后只要我有空,就带你玩遍法国、欧洲、全世界。”从没见过这么容易满足的女孩,他想,如果她是平常、真实的女人该有多好。
“谢谢!”她像只翩翩彩蝶在他脸颊触上一吻,随即轻快地跳开。
怔忡半秒,直到颊上的热度灼烫了他的神经,他猛然跳起。“好啊!你偷袭我,我也要。”
世善张开双手,噘起嘴巴,追着玫瑰跑。
两人冲过森林小径,银铃一般的嘻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呵呵呵!我在这里。”玫瑰跑在前面,扬着手上的白丝巾。
“站住……噢,好痛!”世善跑太快,迎面撞上一棵树,差点跌倒。
“世善,你没事吧?”玫瑰关心地问,眼里泛着焦急。
世善捂着鼻尖抬头。“我没事。”他回答,望着玫瑰关心的神色,心中泛过一丝暖流。
他紧紧拥着玫瑰,两人依偎在大树边。
从这里往下看,城馆周围尽是大片一望无际的田畦,碧野中,连空气都充满了甜润的森林香气。
世善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地吸一口气。
“如果时光能就此停顿该有多好。”他略有所感地说,又重重地握了玫瑰的手一下。
她羞红脸别开头,有些感伤、有些兴奋。头一次,她打从心底深切渴望自己不仅只有意识、还有身体。
也许该是她下定决心的时候了,找出使自己超越时空,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说不定真可以让她恢复记忆,找回失落的身体,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对!回去后,立刻找爱菲亚谈谈,她能知过去、未来,一定有办法帮她。
世善突然跳起来。“不早了,我们快下山,我仿佛闻到咖啡的香味了。”
他拍拍,向前跑了几步,复转头对玫瑰道:“我们来比赛,看谁跑得快,输的人请赢的人吃早餐。”一说完,他一马当先冲下步道。
玫瑰朝世善背影吐吐舌,大喊:“你跑不过我的。”她形随意转,转瞬间已和他并驾齐驱。
“哇!你赖皮。”
“才怪,愿赌服输,你要请我吃早餐。”
“讨厌!玫瑰欺负我!”世善大叫。
玫瑰格格地笑得好开心。
沿着森林散步道直下,到达观景阳台,再穿过一条马路可以看到旧城馆。
城馆的下两层为残留中世纪风情的石造建筑,上两层则是文艺复兴式砖瓦所造,它的对面是车站。
当世善和玫瑰进入城馆时,已将近九点,正是各处的露天咖啡吧开始营业的时间。
“不知道哪里的东西比较好吃?”世善走到车站旁边,向小贩买了份游览简介翻看着。
“世善,”玫瑰突然拉拉他的衣袖。“好像是克林耶?”
“在哪里?”他揉揉眼睛,没戴眼镜根本看不清楚。
玫瑰领着他走到车站角落,那里围了一大群人和好多警察,克林正在其中。
“真的是他!”世善扬手高呼。“克林!”
听到有人叫唤,克林蓦然转身,一看到世善,立刻如获至宝般跑过来。“太好了,我正想找你。”
世善马上后退一大步。“准没好事。”他拉着玫瑰就想走。
“等一下。”克林冲过来挡住他们的去路。“别这样嘛!这件事非你帮忙不可,事成之后我会很感激你的。”
“说一句‘谢谢你’?”世善不屑地撇过头。“你……”
“啊!”玫瑰却在这时惊叫。“克林,你受伤了。”
克林的左臂上有道刀伤,虽然已做过紧急处理,但血尚未完全止住,渐渐渗红了他的白衬衫。
“小意思,死不了!”克林勇敢地甩动手臂,安慰玫瑰,不过伤口还真不是普通的痛。他低声咒骂。“都是那个该死的大变态,别让我再看到他,否则非把他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不可。”
“有没有搞错?”世善蹙眉掏出口袋里的手巾帮克林再次扎紧伤口,止住血流。“你干了几年警察了,还会受伤?”
玫瑰则担忧地看着克林,他的身手在圣哲曼安雷的警局已算顶尖,如果连他都会受伤的话,他这次追捕的犯人岂不是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