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公司是她一个人的,她事必躬亲,不要外人干预,想想股权外流是件多可怕的事。
不谈别的,拿那个老和苏氏竞争的杨氏来说好了,大小鄙东有上百个,每年得从股东中选出董事、其中再选出监事以及董事长;光是定期股东大会、董事会议就够累死人,更遑论那永不停歇的内部权利斗争。
“凯宾——”苏珊娜踢开总经理室的大门,下午三点半,他居然没待在办公室里,她的怒气更添一成。
“吃了炸药?还是原子弹?”
慕容晓月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珊娜有点后悔将他挖进公司,尽避他能力过人,但每天光听那张骂人不带脏字、损人不利己的嘴,就够她少活三十年。
“出去!”
“哦——”他恍然大悟。“我忘了敲门。”叩叩叩!他拿脚踢了三下木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公司花钱请你是来做事,不是来耍嘴皮子的。”那个笨蛋非得挑她火冒三丈的时候来加油添柴。
“我正在做事啊!”他眨眨眼走到她面前。“如果你吃了原子弹,我就将咱们美丽的总经理送医院,若只是炸药,威力没那么惊人,我……”
“送医院?他怎么了?”苏珊娜跳起来,以为凯宾偷懒溜班,倒没想到他生病了。
“大概吧?”慕容晓月耸耸肩,总经理那一脸忸忸怩怩的样子让人瞧不明他的心思。
“走开。”慕容旭日大脚提起踢开挡路的弟弟,抱着凯宾走进来,放到沙发上,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还不忘把碍事的弟弟一起“带走”——拉着耳朵拖出去。
“大哥!”慕容晓月挥开扯在耳朵上的大手,眼光不舍地留恋在总经理室的大门上。
“那里没有你待的空间,少自作多情了。”
幕容晓月若有所悟地看着大哥,他的语气里,可没他的话那般平静无波。“大哥是在说自己吗?”
“哼!”慕容旭日转身去做他分内的工作。
幕容晓月拉住他。“大哥,这是好奇,无关情爱,我从没把‘她’当女人。”他朝着总经理室方向努努嘴,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个外表冷酷、内心热情的大哥,省得他闷坏自己。
“多管闲事!”他甩开弟弟的手,回到八楼的企划部,给自己倒杯冰开水缓缓地喝着,激烈的心跳慢慢平复。
回忆方才手上软玉温香的感觉,一股抨然心动在还没发芽前就宣告夭折。“我可怜的初恋。”他模模脸上的大胡子,自我解嘲。“幸好有它遮住,不然一个大男人脸红得像猴子,岂不要笑死人。”
慕容晓月在总经理室门前多待了一会儿,里面依然大小声吵个不停,“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笑着,只是一直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英雄?谁是美人?
就是这种超强好奇心,使得他忍不住总想搅和进去看看。“结果一定很有趣。”他想。
“你回来啦!土地的事联络的怎么样?可以开始请人规划了吗?我在想除了孤儿院外,还需要一所启智学校,另外……”凯宾一看到苏珊娜什么病痛都没有了,送上一杯开水,绕着她喋喋不休地发表高见。
“该死的慕容晓月,他像是要送医院的病人吗?”苏珊娜气得差点爆血管。
“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发公告,答应员工入股公司?”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她心里计划着,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引起反弹,隐密地将这命令收回来。
“哦……那是今天开会时慕容二哥提出来的方案,我觉得有助于公司业绩的提升,经过表决,主管们也一致同意,中午才把公告贴出去,你看到了?不错吧?不过细节还得等你一起研究。”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月复部皱眉,那股似有若无的疼痛好像又加剧了。
哼!耙情那张公告还是刚出炉的,幸好她撕得快,该没几个人看到才对,回收起来也会方便些。
“员工入股的事我不同意,这件事就此作罢,不准再提!”
“为什么?”肚子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烧,疼得人直冒冷汗,凯宾几乎站不住,忙扶着沙发坐下。
“员工入股公司,人人当老板,个个手握股权都想参与决策,谁还肯服从公司订定的规则,努力去工作,天天光开股东大会摆平这些权利斗争就够了,大家都不用做事了,我坚决反对这项决定。”她越说越冒火,这不等于变相把公司卖了?亏他说得出来。
“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入股指的是员工享有公司股份,有权利分享公司一年来的盈余,不是指股权分割。”该死的!那痛快让他撑不住了。
“你有没有看过公司的帐册,要不要我叫会计拿来让你过目,近年来公司盈亏一直处于持平状态,并没有太多的盈余,年终时你拿一些空头支票去发吗?”苏珊娜本来是要骂人的,不过看凯宾似乎有点不对劲,便转而向他讲道理,一双担忧的眼眸紧锁住他渐显苍白的脸庞。
“当然不是,就因为注意到连续三年来公司的业绩一直卡在关头上,无法突破,我们才想出这个奖励的办法,希望公司能上下齐心冲破关卡,再创另一高峰。”他看过这家公司的沿革,创立十年,扣掉前六年草创、冲锋期,近几年来呈现出稳定略微下滑,不是个好现象。
因为这是苏珊娜的公司,知道她事业心极重,公事永远摆在第一位,凯宾不愿去争她心中的排名,一意只想帮助她,就像她容忍孤儿院那个例外一样,他既然爱上一个女强人,最好的相处方法便是沟通和体谅,伴着她往前冲。
“苏苏,相信我,这法子真的可以帮公司冲破目前的难关,我和幕容大哥、二哥研究了许多资料,绝非任性的决定。”凯宾指了指放在办公桌旁的公事包,想去拿来给苏珊娜,月复部的疼痛却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而来,霎时将他淹没。
“凯宾——”她即时扶住他。“你怎么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公事包里有完整的资料,我……”他摇摇头,示意她去拿来看。
“别管它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奇怪,此刻在苏珊娜心中,公司反而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一把抱起凯宾,他指着公事包不死心地在她怀里扭动了下。“带它一起走!就快下班了,你可以把资料带回家看,也许你会同意这个主意。”
她望了望那个大公事包,他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它起码有两、三公斤重,再加上“苏珊娜那具女性身体”的重量,凯宾以为她是大力士?
“我只有两只手。”她提醒着,既然两只手都用来抱他了,总不会指望她用嘴去咬公事包。
“我抱着公事包,你再抱我。”此刻他倒像极一头倔驴子。
她叹口气认命,没办法,病人最大。
苏珊娜弯腰抱起凯宾连同公事包,意外发现竟胜任有余,“男人身体”果然较女人身体强壮多多,也许不还原,当男人也不错。
“你到底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从她把他抱进车里,凯宾就缩成一只出水虾子,躺在后座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苏珊娜瞧得心急万分,哪有人突然病成这个样子,灵机一闪。“常听人开刀更换体内器官,结果换来的器官与身体不合造成淬死,会不会灵魂和身体也有这个问题,如果是……岂不代表……”
脑门轰地一响,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凯宾真会离她远去,再也不回来,那么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想到这一颗心好像被扯成两半,闷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