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它时候呢?”她听出了他话中的未竟之语。
“那你呢?你又有多快乐?”不甘被人这样穷追猛打,他反问。
“那咱们两个不快乐的人,文个朋友吧!”她其实足想把两人的关系界定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
“我们不是早已经是朋友了吗?”当时的他并不了解她的顾虑。
很久以后,他明白了。他们不但足朋友,还是男人和女人。他们还有其它可能,比如情人,比如夫妻。只是她狡猾地将两人的关系设定在友谊的范畴之内,并且时时地警告他,不可越雷池一步。
其实他会与秦茯苓结交,并不只是因为她敢讲实话,更重要的是她对他并没有什么野心。而且那时他以为他只会爱上像阮灵芝那样美丽而又有女人味的女子,秦茯苓对他的感情生活造不成什么威胁,他不可能对她产生不应有的感情。
殊不知日久生情,当他真正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他已经情根深重,就算是知道她有洁癖,两人根本不可能更进一步,他仍痴心不改。
楼下的脚步声惊醒了沉醉于回忆中的他。脚步声很轻,但很有规律,是她。擎天站起身来,躲人暗处,不一会儿,她上楼了。
她还是穿着自己送她的斗篷,这个认知让他莫名地开心。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一身青色冬装的地,更加地瘦削,鞋上沾满了雪。
他几近贪婪地看着她打开房门,点燃灯火,猜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会月兑下斗篷,月兑下在外面沾了人气的衣服,换上另外的一套衣服。
灯光使她的侧影投射到窗上,她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寂,在别人合家欢乐的时刻,他们两人却都孤单得像是两抹幽魂。
楼下又传来脚步声,声音极轻,听得出来此人轻功不弱、他立刻将自己躲藏得更加严密,调整呼吸,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
“茯苓,大师兄让我把年夜饭送来了。”那声音很熟悉,是东方无情,擎天松了口气。无情只是轻功好,而内功较弱,所以发现他的机会并不大。
来人走上楼来,最时兴的发武,手工最精致的衣饰和花俏得用孔雀羽制成的披风。除了东方无情,还有谁会这样骚包,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你把食盒放在门口,就快走吧。”屋内传来茯苓清冷的声音。
“大冷的天,你就不能让我进去暖暖身子吗?”明知希望不大,无情仍极力哀求。
“快滚,我一见你那件披风就头昏。东方孔雀,你还是显摆给那些雌孔雀看吧!”
“喂,你识不识货,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披风!”无情为自己辩护。
“你滚不滚?小心我毒死你。”
“好,我滚,脾气越来越怪。”放下食盒,无情迅速离去。医毒同源,茯苓的毒药和她的医术同样厉害。
擎天忍不住笑出声来,茯苓的嘴巴还是那么毒。
“是谁?”走到门口,正要取食盒的茯苓大声问道。
“是朕。”算了,不躲了。擎天从暗处走出来,提起地上颇有分量的食盒,他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两人却有恍如隔世之感--原来我竟是这般的想她(他)。
他们的感情并不是狂风巨浪般的狂烈,却如滴水穿石,一日日渗进两人的骨髓中。一旦要强行剥离,心中的痛苦便更加地强烈。
这种痛,在分离的这段日子中,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彼此,也让他们憔悴。
“你……你还好吗?”千言万语竟全哽在喉头,他只说得出这句话。
“我……我很好,你呢?”秦茯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呵……我们这是在干什么?”擎天笑了起来,茯苓山愣,竟也轻轻一笑。
两人之间的尴尬,也随着笑声烟消云散。但是,室内很快又陷入了沉寂当中,擎天将食盒放在屋内惟一的桌上。
茯苓无言地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酒菜。擎天动手帮忙,两个人都想让自己显得很忙碌,可是再大的食盒里面也不过装了七八样菜,一壶酒而已。所以很快,两人都无事可做了。
于是两人都变成了三天没吃饭的饿鬼--埋头苦吃。菜很丰盛,也很美味,只是两人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来。在两人的努力下,不一会儿便杯盘狼藉。
身为君王,他能将菜从食盒中完整地拿出来,这是拜他从小便喜欢和兄弟们野餐所赐。但收拾碗盘、洗碗,这种“高难度”的事,便不是他能胜任的了,
所以他只能坐着,看着茯苓处理这些碗盘。来这里之前,他觉得只看茯苓一眼便足够了。可真见到了她,却发现无论看多久,他心中仍是空的。这空洞,只有茯苓能填满。
“对不起,朕不守诺言。”
茯苓背对着他洗碗。连头也没抬。但洗碗水中,却有水滴滴入。
“你不该来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朕不能说服自己忘了你,也不能让自己不想你。“朕知道,你给朕的理由是假的。如果你真的自卑到无法回对朕,当初又怎么会与朕聊天?”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人有的时候要笨一些,才会比较幸福,可他们却都太聪明、太理智。
秦茯苓一遍又一遍地洗着自己手上的碗,仿佛那是天地间最重要的事,“你是来找我问理由的?”秦茯苓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碗。她知道自己不该逃避。
“不是,不论是什么理由,你要朕做的事,朕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替你完成:”
“可你还是来了,”
“所以朕说对不起。”
“你不该爱我,我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没什么该与不该,对朕来说,你是世间最完美的女人。”他眼中的深情,足以让草木动容,可秦茯苓却没有回头。
“完美?可是无论是怎样的深情,你还是会有。别否认,我是郎中,你那天的反应骗不了我,可是我偏偏却是一个看得碰不得的女人。像这样下去,有一天,你会恨我讨厌我,我们之间连丝毫的情意都不会留下。”
“朕不会!朕永远都不会恨你,这条路,是朕自己选的。”轩辕擎天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或者想到了却不愿面对,只要他爱她,想得到她身体的便会永远存在、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忍耐到何时。
“可你会痛苦,我也会后悔,为什么不在这段感情变成你我不堪回首的憾事前,在最美好的一刻停住呢?”秦茯苓终于转过身来。
“如果感情真能收放自如的话,那许多的悲剧就不会发生。”擎天几乎憎恨起茯苓的理智。
她对自己究竟有没有情?竟能这样的理智,只是在下一刻,他却发现茯苓眼中竟有水雾。
“我们做知己好吗?一辈子的知己。”她的泪,让他决定妥协。只因他这时才敢肯定,在这一段情中,她所受的煎熬与痛苦,绝不会比自己少。
但若是就此形同陌路,他却不能接受。在这十余天里,他已经明白了什么是度日如年。
“知己?”茯苓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是如释重负,还是若有所失。
“我们都太寂寞,太需要知己相伴了。”擎天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底限。所以无沦如何,他都要说服茯苓答应。
“人生难得知己,莫说你我,天下间真正能得一知己的又有几人?夫妻可以分离,情人可以反目,知己却一生相伴。”擎天露出一个笑容,他知道,茯苓已经动心。
“好,我们便结为知已。”茯苓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答应了他的提议。虽然他的转变未免太快,动机也极为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