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微忖,纤肩轻耸,继续打开话匣子。“我是道地的台湾人,你呢?”闪亮的眼,热情不减。
“……”男人依然沉默。
“中法混血儿?”好吧!他不说,她自己猜总行了吧?反正她也挺喜欢猜谜游戏的。
“……”
“中英?”再猜。
“……”继续沉默。
“中义?”我猜猜猜。
“……”紧抿的嘴角有轻微抽搐的迹象。
“中--”
“中美。”原本打算装聋作哑的男人,被挑毛的绷着声,僵硬道。
“哦~~原来如此。”状似恍然大悟地眨眨眼,她热情的继续又道:“那你在哪里高就……哦!不,我该先自我介绍才对!我呢,在出版社从事翻译的工作。你呢?”
“……”
“哦!我来猜猜,你是不是--”
“华宇保全。”再让她猜下去!他很难保证不会把她丢出去。
闻言,没瞧见某人额际青筋隐隐暴跳的人,露出小小惊吓状。
“华宇啊……保全界名声挺响亮的大公司喔!可是……为什么你都不用上班?什么职位这么好?”
嘿!她说过,自己不是好奇的人……真的。
只是……他身上彷佛罩了层神秘面纱,教人不自觉被勾出强烈的好奇心。
还有,来了这么多天,也没瞧见这屋子的“女主人”,于是她又往另一个方向想:那天那个女人该是他的“女朋友”吧?
说到这,一直以来她为自己那晚“形迹败露”而心虚忐忑的心,也在几天的观察中渐渐平复。
这人始终只字未提,为此她也就大胆假设,那晚他其实根本什么都没发现,一切都怪自己作贼心虚。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冷冷的口气从一旁飘来。
“我负责测试一些刚开发好的新程式……算是程式设计师。”简言一句回答,希望她就此打住,还他清静。
“是喔!但是我怎么瞧,都觉得你比较适合那种荷枪实弹的角色……”突地,君悦话尾自动消音。
因为从报纸后方猛然射向自己的两道目光,实在太犀利了,让她有些孬种的很想拿根针主动为自己封嘴。
唉~~这男人真是难以亲近。
夏季的白日偏长。
虽然将近傍晚六点,屋外的阳光仍是刺眼,尤其这一、两天,温度要比平常高两度。
斑原拿着铁槌,在后院对着张梳妆台敲敲打打的。
君悦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一双偷窥的美眸弯起。
阳光下的汗水,在贲起的古铜色双臂上闪闪发亮,结实的肌理,随着每次的动作,呈现一种叫作性感的线条。
束着马尾的脑后,几滴汗珠闪闪发亮,沿着颈项往下滑落,消失在背心里。
君悦的视线像受到引诱般继续延伸,最后停在他那教牛仔裤紧紧包覆住的结实窄臀。
突地,她记起那条被自己随手扔进抽屉里的……男性小裤裤。
苞着,一幅令人脸红心跳的喷火景象跃进她脑海,一阵燥热令她轻吁的捧住自己烧红的脸颊。
他又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她又拿那对灵活的大眼睛在偷偷的瞧着自己!
哼哼!这个叫君悦的女人,初见他时的紧张感,一个月下来,在她身上几乎已经嗅闻不到……不,根本是已经消失无踪!
第一天她“上工”时,那副畏畏怯怯的小媳妇模样,到了第五天就已荡然无存,她就像吃了熊心豹子瞻般,甚至还义正辞严地朝他开起明训,就像刚才--
“高原,其实邻居就是要相亲相爱、敦亲睦邻,你有听过吧?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始终板着一张脸?”
“我的表情应该和妳无关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遭遇过什么,但我也是经历过一场车祸才变成听障人士,我能明白冷冰冰的外墙可以使自己免于受到伤害,却也深深体会到这么做只会将真正关心你的人隔绝在心门之外,他们无法进到里面,便无从了解你,久而久之,你只会更加将自己孤立在人群之外。
“我也曾悲伤、沮丧!但是后来我想通了,只要坚持一颗乐观的心,世界是可爱的,人生是彩色的--”
“停。”他眼角抽搐的抬起一手制止她再说下去。
“呃,为什么要喊停?”她还有很多话要说。
“妳还想继续?”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她不怕死的说。
“妳看我的表情呢?”
“呃,其实也不急于一时啦!下次--”
“妳还想有下次?”他的酷容已近狰狞。
“呃,我是说……下次哪天你心情好,想聊聊,咱们再继续!呵……”
由鼻腔冷哼,他重拾起报纸,以为对话就此打住。
其实不然!
“嗯,那个高原……其实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没空。”
没等她说完,他便毫不考虑的回绝。
“嘿!我还没说完呢!”抗议!抗议!
“不帮。”他干脆挑明。
“喂,高原!你人高马大、手长脚长、身体健壮,修个梳妆台应该难不倒你吧?干嘛这么不近人情嘛?”
“很高兴妳终于知道我是哪种人了。”
“你--”
“妳闻到了吗?”
“什、什么?”微恼的娇嗓一顿。
“锅子烧焦的味道。”他一副事不关己地凉凉道。
下一瞬,某人惊呼,如旋风般而去。
梳妆台的事就此落幕了吗?
不!千万别怀疑某人锲而不舍的精神。
棒个几天,她又拿这事“鲁”他一次,最后他只得妥协。
此刻,他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对她提出的要求了。
若不是她的手艺还不赖,他会考虑换个人来帮他做饭!
以往假期短,若回台湾度假,吃住多半是在饭店里,这次他决意放自己一个长假,所以才要敖祥为自己找处清静的居所。
原本他还打算自己做菜来吃,可翻了几本美食杂志,跟着又有几次挫败的经验,他才发觉自己拿什么刀都行,就是不会拿菜刀。
他不想毁了自己的新厨具,又不想天天吃外食,想托敖祥为他找位煮饭的阿桑,结果“她”出现了!
事实证明,一个月下来,他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指的当然是厨艺方面,至于她一这个人嘛……
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影子,高原拿铁槌的手一顿。“小子,你再靠近一步,这把铁槌就会落在你头上。”
他冰冷的威胁立刻奏效。
原本企图祈求一些怜爱的小家伙,马上乖乖的缩在原地,再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用一对充满爱慕的眼神,哀怨的瞅着大帅哥。
懊死,他能说什么?
他只能说,自己不小心踢到一对宝!
斑原搁下铁槌,冷冷咕哝。
“小子,你家主人已经这样背地里偷偷打量我三次了,你说,是不是该给这个不知收敛的女人一次小小的教训?”从鼻腔冷哼抛出一句。
斑原存心要屋内的女人出糗,故意回身猛然抛去一眼。
没料到他会突然看过来,君悦轻抽口气,像做错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般,直觉的反应是快闪!
“砰!”惨事发生。
她蹲下去时,柔女敕的额头和流理台冷硬的边边来个面对面接吻,她的小脑袋被敲出满天金条……
“Shit”!哀着额,她龇牙咧嘴的咒骂。
始终挂着“冷”的阴沉俊容,一瞬有了极微妙的变化,就连那扬动的眉瞧来都显得轻快!
最恐怖的是……他竟然笑了,虽然那笑很浅、很浅!
若让高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他绝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屋里那女人给丢出去,然后--
从此不让她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