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明错愕地看着妹妹突然推开了自己,移到那男人面前,毫无畏惧地看着他。
而他则以慑人心魂的邪魅眸光迎视着她。
“你只需要回答愿意或不愿意?”
多狂妄的一个人啊!逃不开那对黑眸的注视,柳雪晴的唇微微的颤动。
“我……”
“不许你做傻事,晴——”柳月明低喊。
“愿意。”
“晴晴——”
柳月明听了几乎快昏厥过去,柳雪晴连忙握住姐姐发冷的手,一边着急的解释自己的决定。
“姐,你听我说,爸爸需要你专心的照顾,有了这笔钱,你不仅可以把债给还清,还可以让爸爸受到更好的照料,反正我……我也只是家里的负担——”
“不!傻瓜,你怎么会是负担呢?”柳月明抱紧了妹妹,阻止她的自责,哽咽的轻斥。“我不允许你这么认为,更不会答应你的决定。”
“但……我们别无选择呀!”
“我……”
妹妹所说的事实深深的打击了柳月明,她愕然地哑了口。
热泪霎时涌出了眼眶,柳月明为自己的无能而痛哭失声,她紧紧地抱着妹妹——仿若这将是她们姐妹最后一次拥抱般。
想到自己无用的身子竟是这般值钱,泪眼的柳雪晴不禁露出了个悲凉的笑意,她看着买下自己的年轻男子,而他走向了始终站在窗前冷眼旁观这一切的楚浩天。
迎上父亲向来犀利的眸光,片刻过后,楚桀才开口。
“爸爸,今年——也是第一次,我想为自己选择生日礼物。”
“哦?那我今年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不就白费了?”
望着器宇非凡,态度从容不迫的儿子,楚浩天的胸口涨满着人为父者的骄傲。
五百万对楚浩天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他仍想充分利用这难得的条件交换机会。
“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今晚会留下来过夜吧?”楚浩天面不改色的扬眉问道。
瞧儿子最后僵硬的点了点头,楚浩天几乎是松了口气,脸庞上终于堆上了笑容。
“你得到你的礼物了,儿子。”
楚浩天表示同意地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地上紧紧相拥啜泣的两姐妹身上。
第二章
这几年来,柳雪晴有大部分的时间是处在不快乐之中的,这座倚山面湖的华丽别墅就像是个由金子打进的鸟笼,而她则好比是笼子里头那欲振乏力的鸟儿。
那买下她的男人真够狠心,将她一丢就是七年,七年来,她不曾再见过那个叫楚桀的男人一面,而她也仿佛被遗忘了似的,不再被想起……
她的视线落在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十数次的信纸上,那工整秀气、再熟悉不过的字体是姐姐的。
柳雪晴将目光移到了信的末段。
令人欣慰的是,爸爸的肺疾有了明显的改善,最近他的身体转好,开始在花圃里种了些小番茄,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嘴里总是喃喃念着,一定要等晴晴回来看看他种的番茄……
爸爸,晴晴也好想你,还有姐姐!
拭着眼泪,柳雪晴吸了吸鼻子,继续往下看。
这些年来,姐姐不断地恳请他们说出你的去处,然而他们仍不肯松口,除了答应为我们姐妹送信之外,对你的下落总是三缄其口……晴晴,姐姐好想你,你还好吗?身体的老毛病是否又犯了?小心别让自己着凉了,不管如何,姐姐永远不会放弃你,希望能很快收到你的回信。
她的不快乐这么明显吗?真该死,她不该让姐姐担心的。
抹干濡湿的脸颊,柳雪晴由抽屉里拿出信纸,正打算回信——
突然,屋外的引擎声令柳雪晴蓦然挺直了脊背。
咦?这么晚了还有访客吗?如果真的有的话,这还是七年来的第一次。
柳雪晴匆匆由书桌前起身,她打开了落地窗,走出阳台,好奇的倚在阳台护栏上,向下张望着。
然而她什么也没瞧见,除了隐约听到几句诅咒声。
“该死的门!”
“嘘!你想吵醒整个屋子里的人吗?”另外一人暗骂了一句。
柳雪晴的柳眉扬起,有两个人呢!不知道他们是谁?
其实,柳雪晴对其中一人的声音并不陌生,事实上,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回来了!
柳雪晴连忙走回房里。
探首看了楼梯下方隐约透露出光亮的房门一眼,她光着脚丫子,蹑手蹑脚的朝从门缝里泄出昏黄光线的书房前进。
虚掩的门后方传出浊重的呼吸声,在平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地清晰。
她小心地推开了门,迟疑地踩进门内……
不料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拿着把枪指着自己脑袋,柳雪晴吓了一大跳,正要放声尖叫,但是一只大掌倏地捂上她的嘴巴
柳雪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恶心得就快要晕倒了。
“楚桀,你这受伤的病人就不能安静点吗?你明知道应付陈妈远比应付十只狼犬还要来得麻烦——”
匆忙关上门的杨少华——他是楚桀身边的一员大将,也是楚桀从大学至今患难与共的死党,瞧见楚桀手上“挟持”的女子,杨少华忽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他张大了眼,同时清楚的看见女子那对漂亮的眸子在乍见自己之后,涌进了更多的惊慌与恐惧……
“该死!我的声音听来像女人吗?”腰侧的枪伤让楚桀诅咒的放开了柳雪晴。“找个地方让她坐下吧!如果你不想同时照顾两个人的话。”他困难的走向长沙发,头也不回地丢了一句话。
“还有,先把你脖子上的血擦一擦吧!看来挺吓人的。”
杨少华连忙将脸色比自己手上的白纱布还苍白的柳雪晴扶进单人沙发里,愕然的发觉到她的纤细与柔弱。
“在你离开之前,找件衣服让她披上,她看来好像冻坏了。”楚桀交代着。
漫不经心的语气令杨少华扬起了眉头,他本来打算月兑下自己身上这件沾了血的外套的,可临时又改变主意,拿起楚桀那件还算干净的西装外套帮她披上。
然后,他提起医药箱走向躺在沙发上喘气的楚桀。
“我以为这里除了陈妈之外,只有几位佣人?”
“嗯!”
眉头紧皱的楚桀以鼻子哼气作为回答。
剪开了他染满血迹的衬衫,替伤口消了毒,杨少华将刀子与钳子放在火上烧烤消毒着,这才又道:“你不打算告诉我这位小姐是谁吗?我很好奇耶!”
“她是我几乎遗忘了的‘礼物’。”楚桀回答之前有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蓦然睁开眼瞪着好奇的战友。“准备动手了吗?”
“嗯!不过……”
“怎样?”
看着有点迟疑的杨少华,楚桀不禁拧起了眉头。
“为了能顺利的将子弹取出,我想我得先把你的伤口划大些。”
“你想?你该不会是在告诉我,这是你的第一次吧?”该死,他若是有什么差错,他发誓他会——
“别这样,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杨少华皮皮的一笑。“再说,我的美工一向不错,我相信我能做得很好。”
“你……算了!反正我也别无选择,动手吧!”楚桀无可奈何的说,一副受死的表情。
杨少华将干净的纱布递到了正眯起眼的楚桀面前。“没有麻醉药,只有这卷纱布。咬住它,否则你的叫声会令死人从坟墓里爬起来。”
楚桀睁开眼怒瞪了他一眼,吞下含在嘴里的粗话。
“呃……请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怯弱的女声忽然介入了他们之间。
两人一阵怔忡,楚桀首先从愕然中恢复过来。“当然,也许等一下得麻烦你帮我哼一首送葬进行曲。”他拧起的眉头足以夹死一只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