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禁对大自然的神奇而发出一声赞叹。
咦?正打算收回目光的天儿猛地让巨干上的小字给怔住。刻在褐色木身上的字
跡虽因岁月的侵蝕而显得模糊不清,但天儿仍旧依稀可瞧出那是“宇、芸、昊”三
字。
“昊”是指他吧?“芸”应是指“向婉芸”,而“宇”——是何许人物?
天儿的视线不觉地望向背对自己,坐在巨干旁,一腿屈着,一腿平伸,双眼凝
视天际出神的男子。
她这才想起他为何带自己来此呢?內心的疑惑驅使她走向他。天儿在他身侧的
一块平滑石头上坐下。
“你──”天儿迟疑地愣了半秒,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方才在他傲然的眼里
看到一丝悲伤虽然它们消逝之快速。
“为何带我来此?”自从明白自己无法就这样从他身边抽身离去之后,她渴望
能够了解他禁錮的心房有着什么椎心的痛楚,期望他冰封的心能为她而融化!她想
要了解他──这玩世不恭的男人何以“无心”再爱?而此刻的她是如此迫切地需要
他的“真心真意”。否则,她只好沦落至万丈深淵、万劫不复的地步。
西门少昊让她问得一愣。唇角微杨,他神色闲逸地一手支起她的下巴,促狹地
淡笑道:“就为了怕闷坏了你,所以带你出来透透气。”说罢,他换了个姿势,将
头枕在她腿上,随手扯了根野草咬在嘴里,双眼刻意回避那对关切的眸子,凝视着
天际。
“那么——树上刻的“宇”字是何许人?”天儿感觉自己的话,让枕在地上的
黑色头顱明显地一僵。
沉重的气息倏地笼罩在他两四周,压得天儿几乎快喘不过气。
片刻后,西门少昊开口了。“它……曾有个很美的名字,『梦幻之林』……视
线由枫林收回,他闭起双眸让自己再次沉浸在他所不愿碰触、极力排除的遥远回億
里。
“十几年前,在一次偶然的巧遇里,这片美的似梦的枫林被逐马奔馳的两男一
女发现了,少女见此绝美之景致,惊叹不已,一时兴起即为它取了个别名,自此『
梦幻之林』成了他们三人的秘密花园,他们在此嬉闹、在此追逐……随着时间的流
逝!寒来暑往,日月如梭,一晃几年过去了,他们已不是当年无忧的少年少女了,
一段欲理还乱的情结作弄了他们!少女爱上了长她三岁的义兄,而另一人竟也同时
喜欢上小他两載的女孩──”
“但她后来却成了你的妻?”天儿直觉地问道。
“不错,但这却是她报复的开始!”
报复?“为什么?她与你有何血海深仇?否则岂能很心的下此毒手?”天儿想
起他胸前致命的伤口,趁这男人主动谈起他妻子的同时,她迫切的急欲了解事情的
来龙去脈。
西门少昊沉默了。他睁开眼,默然凝视远方不语,握拳的手泛白了。
“她恨我!”片刻后,他才吐出这么一句,字句里却有着浓厚的悲哀。“在一
次战役中,我……失手错杀了我亲如兄长的朋友,她深爱的男人丁剑宇。但,该死
的!天晓得要不是当时突地冲出一只野猪,吓偏了我手中的箭,丁大哥他也不会”这过失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平复的阴霾,无法弥补的遗憾!这几年来,一直啃
噬着他深感罪恶的心。天知道!当他带回了大哥的尸体,她悲痛的朝自己大吼:“
为什么不是你!”时,他的一颗心几乎碎了!他多希望当时躺在地上的是自己,而
不是丁大哥啊!
记起向晚芸当时憎恨的眼神,西门少昊眼底的痛更深了!他厚实的掌心已让嵌
入的指印出一道道血痕。
黑眸里那抹深切的自责,几乎扭痛了天儿的整个心。但她更不明白的是,既然
恨他,为何愿嫁他为妻?“为什么?既然根你,为什么她还愿意成为你的妻子?”
是啊!为什么?当时他就是这样问自己的,但他却天真的让“她相信自己的解
释了”的这个理由所说服。他以为自己心中那份强烈的情感,足以淡化她的悲伤,
然而,事实却不然!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总认为是他故意藉机杀死丁大哥的,因为
她知道他也爱她。为此,她答应他的求婚,展开她报复的第一步──
“在『西丘之城』,宫主之位是不传外人的,统治者非得血统纯正的继承者。
而她明了这点,所以,她打算由我身上得到一位足以让她名正言顺、呼风唤雨的子
嗣,再伺机除掉我──”
回忆的痛苦使得他脸上的线条紧绷,下顎抽动。“当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
却已无法再忍受与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同床共枕了!某晚,她买通一名杀手,将他藏
于房內……我胸前这道痕就是拜他所賜。当时若不是冷护法有要事前来求见,发觉
有异,我这条命早上黄泉路了——;可她并不因此而称心,她见自己的计谋无法得
逞,她发狂了!她大笑地指称她怀的孩子不是我的骨肉,她想激怒我,让我一怒之
下失手杀了她,杀了我自己的孩子。但我不信啊!纵使她所怀的是他人的骨肉,我
也会试着接納他的!毕竟这一切的过错皆是因我而起,是我让她变成这样一个人的
,是我的过失──”
天儿想求他停止,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是这样悲哀、痛苦,但紧缩的喉嚨令她挤
不出一丝声响。
“可是,她最终还是报复了我——她好狠!她狠心的带着怀着的骨肉跳下万丈
深谷,替我再度加上一条我无法承受的罪名啊──”想到他那来不及出世的孩子,
西门少昊的黑眸蒙上了一层雾气,他淌血的、心就像撒了盐巴般刺痛。
天啊——在他高傲狂妄的外表下,竟是承受着这样的苦!向晚芸怎能如此狠心
对待这么一位深爱她的男人?这份情感是自己目前多么渴望盼到的啊!她怎能如此
踐踏它呢!
天儿的心扭痛了,她低呼地捂住自己顫动的双唇,眼眶內打转的泪水禁不住滑
落了两颊。
温热的泪水敲醒了沉溺在悲伤回忆里的西门少昊。模着滴落在他额上的泪珠,
他抬眼望着上头那张绝俗容颜她让自己冲动的带她来这片他急欲摆月兑掉的阴影,她
让自己有勇气再次面对回忆,她让自己可以平心谈论那位自己曾一度深爱的女人!
为什么?
自嘲的笑意出现在他的唇角,他又是那位狂妄不羁的西门少昊了。“不必以那
种眼光看待我,我已『无心』去领受它,所以,收起你多余的怜憫吧!”他不需要
她的同情!西门少昊以木然的语气结尾。
“不!”禁不住內心泛濫的情感,天儿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似乎想藉此抚平
地心中的伤痛。“你的心是温暖的,别将它封闭了,别因她而抹杀了你爱人的权利
……”
颊上温热的小手令西门少昊冷硬的心房猛地震动。他怔住了,梨花带泪的容颜
诉尽赤果果的真情,他冰封的、心就像被人给猛击了一下。
可以吗?他可以吗?厚实的掌不觉地覆上她传递着温暖情意的小手。
***
在“玉香坊”一隅的閨房里,一幅绘着百花的薄纱屏风静佇在中间,屏风的后
头有张大床,床沿帐幕垂落,透过纱帐隐约可瞧出两道交头接耳的身影,交谈的声
音由帐里细细地传出……
“明儿个午时,趁他不在宫里,我让丫头引她到后花园的假山旁,然后你只要
别让我再有机会瞧见她,她就任凭你处置!这是约定的半数,事成之后,你再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