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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黑夜的记忆 第15页

作者:纳兰真

的腰,他二话不说地发动了车子。他真不敢相信,他有些昏眩地想,仍然因了这

蚌他没有见过的石月伦而困惑。怎么,在那个成熟、自信、专业化的表象底下,

居然是这样一个小迷糊吗?这个小迷糊有着全然的孩气,可以情绪化,可以不讲

理,也可以被人疼,被人宠。而思亚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哪个部分多些┅┅

其实这一个部分他以前曾经见过──她的阍气和顽皮都不是单独存在的──

只是没有一次表现得像今天晚上这样彻底。而他确定看过她这一面的人绝不会多。或者只有她真正喜爱、真正信赖的人才见过?

想到这个地方,思亚的心几乎要飞了。她知不知道她已经给了他这样的阖权?知不知道她已经撤下了某种屏障?

然而,伴随着欢欣而来的,是一个尖锐、沈重、极不受欢迎的询问:

她是真的喜欢我么?抑或只是因为──她现在需要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呢?他

还记得他们上个星期最后一次碰面的情景,而那情景绝对无法以“愉快”二字来

形容。

思亚在心里头重重地擂了自己一记,硬生生把这个念头捶出了脑子。少驴了

,唐思亚,你应该对你喜欢的这个女孩子更有信心一点,对你自己的眼光更有信

心一点,也──对你自己更有信心一点!在这桩危机发生以前,她本来就已经对

你很有好感了,不是吗?你明明知道她那天晚上只是情绪恶劣──只不过是情绪

恶劣而已!

那顿消夜吃得很短。因为月伦虽然比先前放松了很多,却仍然没有什么胃口

,一大杯综合果汁只喝了三分之二就喝不下了。即使思亚和她的对话听来很轻松

,却总能察觉到暗处彷佛有激流隐伏。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她绝对熬不到公演的!

“先别担心那个家伙的事了,石月伦。”思亚温和地说:“那小子显然还不

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所以你在家里很安全的。”

月伦对着自己苦笑了一下。真是的,他这么容易就看出她的情绪了么?“这

我也知道,可是心情不听我指挥呀。”她老老实实地说,十分地无可奈何。这使

得思亚双眉皱得更深了。

“有没有人跟你住在一起?室友什么的?”如果有的话,他会放心得多,相

信她也会放心得多。

“没有。”月伦苦笑:“我现在住的这个小套房是爸妈帮我买下来的。说是

他们无法在戏剧领域上帮我,至少希望我不必为生活费烦心。”

“那──”有一个意念闪入了思亚脑中,使地的眸子为之一亮:“如果你不

反对的话,我派唐大汪去和你同居好吗?”

“啊?”

“只要你不反对有只大狗在你身边乱绕。”思而认真地说:“唐大汪很乖的。不会乱咬鞋子,也不会胡乱大小便。你别看它那么容易就和你打成一片了,它

可是一只很好的看门狗喔!”他越想越觉这是个好主意:“它又那么爱你,一定

会非常努力地保护你!”

“我┅┅”月伦的眼睛又湿了。这样的爱惜和体贴,是她从来也不曾领受过

的──至少至少,不是来自於一个异性朋友的身上:“可是这不是太委屈唐大汪

了吗?我那住处地方那么小,我又不可能每个晚上都带它出来跑步,”

“这种技术性的问题我们等一会儿再讨论,好不好?”思而开心地道:“唐

大汪为了它喜欢的女孩子,连饭都可以少吃两顿,更别提空间狭小这回事了。而

且那小子有时候真的很黏人,你肯帮我摆月兑它一阵子,我真的感激不尽。太棒了

,我是天才,居然想得出这么好的主意!”

月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对对,你是个厚脸皮的沆才。”

这件事这就这么决定了。半个钟头以后,思亚已经将唐大汪带到月伦公寓的

门口。月伦开了门迎接他们两个进去,带着他们直上四楼,让他们进了自己的屋

子。唐大汪一进门就四处乱转,闻闻嗅嗅,显然对这个新环境好奇极了。

“我的沆!”思亚的眼睛瞪得好大:“据说女生是很会整理家务的,显然我

的资讯来源一定有问题了!”

“你敢说我的房间很乱?”月伦横眉竖目:“只不过是被子没有叠,几件衣

服没有归位,桌上的卷宗讲义多堆了几天,”说到这里她自己忍耐不住地笑了出

来:“你瞪什么眼?唐思亚,你不知道我这种女人生错时代了吗?我应该晚个二

三十年出生,那时候家务机器人就会像电子锅一样地普遍了!”

“在家用机器人出现之前,我看我只好训练唐大汪帮你叠被子了。”思亚苦

着个脸道:“不过讲义卷宗它可没有法子代劳。我们唐大汪聪明是聪明,可还没

有高竿到认得英文字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中文字它就认得了吗?”月伦一面将胡乱披在椅背上的衣服

收起来一面说:“有你这么天才的主人,我可是一点都不怀疑!”

他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一种委婉的讽刺。“别的字我是不晓得啦,不过你要是

在墙上贴个纸条写“唐大汪是只大笨狗”,它是一定会抗议的。”

唐大汪喉咙里咕咕作响,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显然是听懂思亚所说的那几

蚌字了。月伦蹲子,对着唐大汪伸出了双手。“过来,唐大汪,不要理你那

蚌一天到晚侮辱你的主人。”她笑着说,大狗立时奔进了她的怀里,蒙头盖脸地

乱舌忝一气。

思亚笑着看她和狗玩,眉眼间露出了异常温柔的神色。其实她的房间布置得

很有自己的味道,只不过是后来疏於整理罢了。她的床单是尼泊尔式的、棕褐里

夹着黯黄的印花棉布,床前一块织作几何图案的地毯。窗帘的颜色和床单是同一

色系,只不过要明亮得多,和那木质的拚花地板配得十分协调。原木颜色的台

上乱七八糟地堆了些保养品、化品,墙上则贴了些非常艺术的海报──全都是

黑白的。至於书桌和书架上那几项零散的小摆饰品,则透露出了女主人那女性而

纤细的内在。

这个地方需要一点绿色的东西,思亚决定道,眼光转向了床头。床边地上随

手丢下来的几本书告诉了他:月伦常常坐在床上看书。那么我应该为她在床头牵

蚌吊灯,他对自己说:要去找那种橘黄色的毛边纸,以木头做成不规则长方形的

灯罩,然后┅┅

一想到要动手做东西送她,思亚就兴奋得两眼发光。“那我就走罗,石月伦

,”他轻轻地拍了拍大狗的头:“唐大汪,你要乖,知道吗?”

“汪!”大狗说。

“对了,我把家里和办公室的电话都留给你。”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名片和

笔来为号码:“要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尽避打电话过来好了,多晚都没关系。”

“不会吵到你爸妈吗?”她一面抄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一面问。

“不会,这支电话是我房里的。以前家里人多嘛,你知道,“他笑出了一口

白牙:“尤其我哥哥姊姊们在恋爱的时候,赫!有时我有急事要找朋友,都还得

出门找公共电话哩!”

月伦忍不住笑了。思亚走到门口,想想又同过头来。“把安全帽给我吧。”

“噢。”月伦有点失望:“原来这帽子只是借我戴戴的呀?”

“是送你的。”思亚笑得很坏:“不过你一定会忘记带它出门,所以还是我

来保管比较保险。”

“你就把我看得那么扁啊?”月伦不依道,一面将安全帽递了给他。思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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