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在心里骂了楚君宇几百声笨蛋木头猪脑袋,居然会相信美女蛇温情的话。
秦闲怡不着痕迹地打量温馨脸上的表情,悠悠地说:“我认识楚先生有四五年了,从没见过他这样沮丧,这样哀痛,这样愤怒,就是以前情场失意,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温馨不想再听她旁敲侧击下去,打断她的话:“就算再怎么生气失意,有秦小姐的温柔,也就够了。”
秦闲怡笑着摇头,“一个被他助学的朋友,能帮他多少忙呢?”
“助学?”温馨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美丽得叫人一见难忘的秦闲怡,这个电脑上明明白白写着的现任女友,怎么可能和楚君宇的关系如此简单?
秦闲怡轻轻叹息一声,没有悲伤,却带了点儿怅然地说:“最初,我并不是正经女人,从十六岁开始,就在夜总会上班,而他在夜总会应酬时,遇到了我。那时候,他正年轻,我正美丽,他很自然地,就选择了我做她的女伴。”
温馨冷笑一声,这就是助学的真相。不过是浪子欢场游戏后安置女人的一种方法。
秦闲怡心知肚明地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不会骗你说,我和他什么也没发生,他是男人,我是舞女。他有正常的生理需要,而我则需要他的钱。这其中,其实并不存在什么责任问题,他从不曾亏待过我,而我,当时也只爱他的钱。更何况,真正的舞女,大多有自知之明,没有几个会天真地以为很高贵的人家能接受我们,在恩客里找归宿,是最愚蠢的行为。他待人温柔有礼,十分尊重,从不因我的身份而看轻我、作践我,这一点,连夜总会里的姐妹们都十分羡慕。两个月后,他来找我,说已经有了正式女朋友,所以决不能再持续和我之间的关系,但他认为我是个很有天分很聪明的人,如果一辈子埋没在夜总会里,太可惜了,他愿意出一笔钱供我上学。”秦闲怡说到往事,又不由得笑了起来,“当时,他和我每回都是银货两讫的,也没对我许过什么空口承诺,并不欠我什么,完全没必要正正式式跑来给我一笔钱谈分手,我觉得他很笨,只想着骗一笔钱到手,立刻就点头答应。谁知,这人精明起来,却也这么厉害。他当场就掏钱,给我租房子,三两天就为我办好入学的一切事宜,那一大笔钱放在账上,就是不交到我手里来,每月除了给我生活费,其他的全都直接拨到学校去,这么一来,我不得不去读书。一开始,真的心不甘情不愿,但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学问的增长,我才真正明白他的苦心。现在,我已经在读硕士学位了,等到毕业走出校门,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任我飞翔。”说到这里,她脸上现出幸福神往的表情,又冲温馨一笑,“因为最早,我和他交往时,勉强也算是暂时的情人关系,他也常送礼物给我,可能就这样,当时他的助理把我列到情人栏里,而且这几年来,他仍和我保持朋友关系,常常见面聊天,每逢节日或我的生日都有礼物送到,所以,我一直被当成他的情人。”
温馨轻轻地拍拍手,“真是一个动人的故事,也完全可以发展成一段极美丽的爱情,难道不是吗?”
“爱情?”秦闲怡微微一愣,接着笑了出来,“曾经,我爱他的钱胜过一切,现在,我敬重他、佩服他、感激他,愿意永远和他站在一条阵线上,却绝对不想嫁给他。感恩的味道太浓,而且,我的过去,他知道得太清楚了,嫁给对我有再造之恩的人,造成的结果,只能是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我倒宁愿学业有成后,考进‘日翔’去用我的能力报答他。而且,做和他没有利害关系的朋友,让他可以没有顾忌地把许多不能对人说的话全部告诉我,也是另一种回报,不是吗?”
温馨探究她眼眸深处的真诚度,嘴里含着笑说:“然后随便找个人,把他告诉你的话,全部一口气说出来?”
秦闲怡悠然地说:“我有空闲的双耳,和很紧闭的嘴,所以他的烦恼才可以对我倾诉,如果不是因为他今天的幼稚行为,和你送花上门,我也不会多说的,也希望你为我保密,他是我的财神爷,他要是一生气,断了我的学费,我可吃不消。”
“幼稚行为,什么幼稚行为?”
“当然是今天打电话给我,用过分亲密的语气和我说话了。我猜当时你一定就在他旁边吧。”虽然年轻,但经历过足够的沧桑,见多了男女间诸多手段的秦闲怡,说起话来,总带些淡淡的了然和轻轻的笑意,“他以前从不会做这种蠢事,即使是被女友抛弃,他也不会口出恶言。我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让他做出这种孩子般幼稚的事。而你又亲自给我送花。虽然以前他的特助,也都是亲自上门送礼的,但他一直告诉我,你从来都只打电话,不肯亲力亲为,这一次,又为什么对我破例?”
温馨避开秦闲怡的含笑眼神,“我认真工作,这有错吗?”
秦闲怡含笑摇摇头,刚要说话,手机铃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就笑了,“他来了,说好一块晚餐的,我换了衣服就下去,你和我一起去吗?”
温馨不客气地瞪她一眼,这女人何必明知故问。
秦闲怡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到房间里去换衣服,同时高声说:“如果你不想让他看到你,就等他的车走了你再走吧。”
温馨默不做声。
秦闲怡换了套装出来,临出门前又转头对温馨说:“他对你,真的非常非常不同,有什么误会,还是早早说明白的好。”
温馨充耳不闻,对天翻白眼,难道这就可以让那个男人冷冰冰的恶劣态度合理化吗?难道这就可以弥补她可怜的心灵所受的伤害吗?
看她硬撑出来的倔强样子,秦闲怡更加好笑,“我认识他的这几年,曾见过他的好几位女朋友。有一个模特,当年出道时什么都是请他帮忙张罗,连置装费都一概由他付,最后结识了豪门少爷,便立刻离开了他。他只说爱情不能勉强,就再也不多说一个字。有一个现在小有名气的女明星,也是跟进跟出,跟着他认识了许多上流社会的人,从而踏进演艺圈,可是在和名导谈论了几次主角人选之后,就再不理他了。他也认同事业为重,从此不去纠缠。还有一个,是‘日翔’的高级员工,却在几次劝他不要花太多钱在亲人朋友和慈善事业上不成功之后,就招呼也不打一声地跳槽到别家公司去了。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这是正常商业抉择,并没有出卖公司。他就是这样的人,就算被背叛、被伤害,也从来不发恶言,甚至还会为伤害他的人辩护。多年来,他还一直把她们当朋友,节日生日,礼物一次都不缺。可是,惟独在你的事上不同。这些日子以来,只要一见面,他就在我耳边说几十遍你的名字,我已经知道必会发生一些事,而昨天,他更在我这里喝光了我所有的酒,念着你的名字又是骂又是埋怨,这太不合他的性情了。今天,更用亲昵得只会在情人间使用的口气,当着你的面和我说暖昧的话,并订下约会。为什么你有本事,让他从成熟稳重的男人变成任性幼稚的男孩?”
温馨不服气地说:“我应该感谢他对我恶言恶语,我应该感谢他背着人说我的是非,我应该感谢他用这种方式对我另眼相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