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限制级哟!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才知道,不过她这一次也栽了跟头,偏偏谁不好惹,惹上了党辰飞这个公子。”
“是呀!飞上枝头当不成凤凰,反而摔下来伤了自己。”
“看来,我还是乖乖地和我那个呆愣的男朋友牵牵小手就好了。”
闲话的两人互相调侃对方,笑着离开。
田芯痛心地反刍着刚刚听到的对话。她们不是当事人,根本没有资格说话,但是,嘴巴长在她们身上,她又能怎么办?
大学四年,她从来不说闲话,也从来没在意别人谈论什么八卦;可是这样做,并不能让自己免于成为闲话的主角。
她痴心纯真的爱,变成了追名求利的跳板。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肮脏极了。
这段无意间听到的闲话,差点影响到田芯的一生。
她开始将自己关在家里,跷掉所有的课、考试交白卷,就连毕业作品也是在同学的催促下才胡乱交件,因此,她最后一学期的成绩难看得几乎无法送出去。
蓝桀凯到处替她在教授面前求情,好不容易才让她可以顺利毕业。只不过,凭她的成绩及最后一学期不负责任的表现,艺术系的师生们都对她彻底的感到失望;教授们改推荐其他的学生出国留学,递补原本属于她的名额。
当田芯还在恍恍惚惚地过日子时,突然接到一封日本知名艺术学校的奖学金通知,表示曾经看过她发表的作品,愿意提供她进修的机会。
在父母的连声催促下,田芯终于接受这个命运安排的机会。她在毕业典礼的当天,启程前往日本。
原本非常受到教授宠爱以及同学景仰的她,经过这一次的风波,没有多少人前来送行。只有蓝桀凯匆匆地从毕业典礼赶来,手里还提着在车上换下来的大学服。
“田芯,在日本要好好地休养,多吃些拉面,把自己养胖一点。”蓝桀凯盯着她瘦削的下巴,皱着浓眉叮咛。
“谢谢你,桀凯!最后很多事都亏有你帮忙,不然的话,我……”对于蓝桀凯,她有说不出的感谢。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宽厚的臂膀,就像他之前承诺的一般。
“好朋友嘛!不要客气。”他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离家的惆怅加上近日来的压力,让田芯的眼眶泛红,她抱住了他,泣不成声地说:“你真的是个好朋友。”
蓝桀凯怯怯地回拥她。他这一份永远无法获得回应的单恋,也算是找到了出路;如果,他能一辈子当她的好朋友照顾她、关心她,也就够了。
当田芯的飞机起飞时,除了父母的泪眼及蓝桀凯的目送之外,一辆银色的跑车停在机场旁的空地,同样看着她离开这块土地。
党辰飞身穿西装,领带已被他扯下,斜挂在胸前。
他靠坐在座椅内,左臂搭在车门上,车里的烟灰缸塞满刚完的烟蒂。他目不转睛发看着飞机收起轮子,然后离地飞翔,里面载着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还有她对他的恨。
他和田芯一样,都没去参加毕业典礼。她是要离开台湾,而他则是从自己的婚礼偷溜到机场,丢下参加婚礼的数百名宾客。
只为了看她最后一眼。
他抵达机场已经有一会儿了,田芯在出境前与蓝桀凯的离情依依,他也全看到了——他最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寻找温暖。
命运真是捉弄人,不是吗?就在田芯毕业旅行的第一天,他的父亲就因中风入院。直到公司里的人跟他解释,他才知道公司的财产全被父亲的合伙人以合法的方式逐渐掏空,公司随时都有宣布倒闭的可能。
一生事业辉煌的父亲受不了打击,因重度中风而入院;党家的责任顿时落到他的肩上。
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顺势而走,让公司宣布结束,清理财产后,他们一家人还能够生活,只不过没了豪华轿车,也没有高级住宅,而他也在一夕之间从王子变成了理民。
另一条路,则是运用他的魅力勾搭侵占财产的合伙人的女儿,靠着这个裙带关系,维系住党家的风光。
党辰飞进医院见了不能言语的父亲,嘴然不断地颤动,口水因肌肉无法控制而流了出来,与几天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对照,仿佛在说明人生的无常。父亲看到他之后,泪水从眼角滴了下来,那一双历经风霜、曾经充满了智慧之光的眼眸内,只剩下对儿子的愧疚,与对这结果的不甘。
如同所有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一般;父亲少年得志,风光数十年,在亲朋好友的褒扬掌声下,难免丧失了应有的戒心,总认为好运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样的心境,终于让他最好的朋友——纪泓,一点一滴地吃掉他终生的成果。
案亲眼里的恨意,促使党辰飞做下了决定。
他不仅要将父亲白和创立的事业稳住,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要纪家也尝到他所经历的这一切。
稍微处理了家里的情况之后,他便年了纪采纭——一个完全被宠坏的富家女,读着三流的学要交,成天在外面游荡玩耍。
党辰飞以帅气的笑容与风度,加上纪采纭从小对他的仰慕之情,不费吹灰之;和地将她钓上手。
在这场按仇的中,田芯的影子不时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思索着,要她跟着人了忍气吞声地过着艰困的日子,还是放她自由?
那场和纪采纭在一起的肮脏戏码,是他刻意安排的,因为他怕自己没有坚定的勇气可以独自赶走田芯;若告诉她实情,又怕她会傻傻地跟着他。讽刺的是,从前田芯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要好好的规划两人的未来;但当他必须放弃她时,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变成一片死寂。
他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着她。
党辰飞从怀中掏出最后一根烟,在微风中点燃,默默地看着田芯所搭的那一班飞机逐渐在黑夜中变成一个小黑点。
她曾对他提过留学的事,现在,她应该可以全心全意地去追求她所要的。
而自己呢?经过今天的婚礼之后,他已经和复仇订下了盟约,想月兑也月兑不了身了。
丢掉手中的烟蒂,党辰飞对自己苦笑,然后发动了引擎,猛力地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背对飞机起飞的方向,朝党家急驰而去。
从今天开始,他要彻底地将她忘掉,因为一个复仇的人是不能有任何牵绊的。
从小在优渥的环境下长大,他一直是一个自私的人。
现在,他也因为自私,而选择了复仇这条不归路。
却因为爱她,所以放她走。
四年后台北信义区办公大楼
入夜十点,八楼的灯光成了整栋大楼唯一的光源,一群穿着牛仔裤和轻装便衣的年轻人,围着会议室的大圆桌热烈地讨论着。
在这里工作不同于一般传统的大公司,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也不需要穿西装、打领带,无论阶级高低,彼此都互称名字。
“我总觉得她的眼睛不够传神,不晓得是太大,还是太圆?”
一群人专注地盯着倚在墙上的女人。
“嗯!澳成丹凤眼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你看她飘在半空中的姿态,实在是不够优雅。”
“说得也是,衣服的色调搭得也不够好,我们原本希望她可以是跨时代的武侠人物,这样才不会显得太过时。”
场中唯一穿着西装,才从别的会议赶场饼来加入讨论的男人开口了。“换掉这个漫画家,他没有办法画出‘梅姬’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