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馨,别担心,阿斋不会有事的。”
“我要去看他。”听不进姊姊的劝说,辛馨深吸口气,执意要见北野斋。
“小馨,阿斋还在手术中--”
“我要去手术室!我要见阿斋!”她不顾一切地跳下床,跑出病房。
“小馨!”辛情紧追在后。
辛馨赤着脚在医院里奔跑,她不知道手术室在哪儿,一见着护士就抓着猛问。
“小馨,妳别这样,我带妳去。”见妹妹几近发狂的神态,辛情赶紧制止她。
她用力点头,努力下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奔流而出。
来到仍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辛馨一眼就见到守候在外的商语清,颤声低问:“商大哥,阿斋……他有没有事?”
商语清一脸凝重的摇头又叹气,“车祸时,他的后脑先着地,紧急送医之后,医生发现他脑部有血块,现在正在进行脑部手术。”
闻言,辛馨整个人失去气力地瘫软在地,“不可能……不可能……”
“小馨,阿斋福大命大,一定会挺过这一劫的。”辛情见她一副失魂落魄样,强忍住心中的伤感,鼓励着她。“衡哥和警方已经派人展开调查了,绑匪落网是迟早的事。”
“绑匪是魏柏青。”盯视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辛馨无意识的道出所知的一切:“我们在路上巧遇,他大概是跟踪我回到饭店,邀我一起喝咖啡,没想到他在咖啡中下药,绑架了我……”
“天啊!怎么会这样?!”辛情惊讶的倒抽口气,“魏柏青做生意失败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狗被逼急了是会跳墙的。何况魏柏青早已不是当年的魏柏青,他被名利冲昏头,不相信自己会失败,所以一直在找机会东山再起。”商语清顿了顿,冷声续道:“他若是绑匪的话,应该也是临时起意。”
“他的确是临时起意,否则不会这么欠缺考虑,轻易地就打算放了我,完全没想到我可以指证他。”此刻萦回于心的不是令她伤心欲绝的前尘往事,而是与北野斋共处的每一个片段。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不会赌气地答应来美国参加研讨会,也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种情况,全都是我下好……”辛馨握拳不断搥打着自己的大腿,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下,滴落在手背上。“为什么我这么任性?为什么我这么不知足?为什么我老是将他拒于门外?为什么我体会不出他对我的好?这一定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一定是!”
“小馨!”辛情不舍的拥住她,“别再责怪自己了,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啊!”
“全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辛馨听不见她的劝慰,满脑子全是自责。
她只知道要保护自己,只知道要坚强示人,却狠狠伤害了他。
她真是自私得可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辛馨的泪像是流不尽般,一串串地滑落,她心系着北野斋的安危,十指交叉紧握,虔诚祈祷着。
“老天爷,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求求你……”盯着手术室的门扉,她轻轻吐露真诚的话语,“阿斋,你要坚强的活下来,你还没有听到我的真心话,我要告诉你,你不用走了,你要继续留在我身边,永远……永远……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不可以食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北野斋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时,已是凌晨。
辛馨肿着双眼,一路跟着紧闭双眼的他,没有勇气去听医生的宣判,只知道他的脸看起来好苍白吓人。
看不到他温和的笑颜,看不到他盈满柔情的眼,一瞬间,她感到好寂寞、好伤心,心好似在淌血。
“医生,他没事吧?”辛情主动问。
主治医生有些犹豫,“手术很成功,血块已经取出,会不会醒来就看这两天关键期了。”
听到这话,辛馨的心揪了下,缓缓握住北野斋温热的大掌,以唇许下承诺--
“没关系,这次轮到我陪你了,我会一直陪你,一直一直……”
尾声
辛馨抱着一把满天星花束,含笑的从医院长廊另一头走来。
“辛医生好。”与她错身而过的护士,朝她微笑点头。
“妳好。”她回以亲切一笑。
从实习医生爬到今天主治医生的位置,辛馨付出了五年宝贵的青春,她放弃和指导教授出国的机会,继续留在香港修完实习学分。
毕业后,她从住院医生开始做起,她的努力不懈,让她在短短五年内爬升到主治医生的位置。
有人说她是运气好,也有人嫉妒地说她是凭借显赫的家世,才有今日的成就,但无论如何,今日的辛馨是个成功又坚强的女强人,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一心逃避感情、冰封内心的她。
脚步在一间病房前停下,辛馨轻轻转动门把,走了进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面容斯文,红润的脸色及唇边噙着的一抹笑,会让人以为他只是在假寐,却不知他维持这样的姿态已有五年的时间。
辛馨走到病床旁,将花瓶中的满天星换下,插上新鲜的满天星花束,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握起他温热的大掌,开始今天的例行公事。
“阿斋,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我趁着吃午饭的时问,买了你喜欢的满天星。你曾经告诉我,你喜欢满天星的朴实小巧,所以这五年来我只买满天星给你,你不会怨我小气吧?”
床上的北野斋没有一丝动静,依旧沉眠着。
辛馨凝看着他的侧颜,早已将他的五官印在心上,握着他大掌的小手收紧,感受着掌下血液流窜的温热,忍不住弯唇。
“你知道吗?我感谢老天爷对我的仁慈,他没有将你从我身边带走,虽然你始终没有睁开眼,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五年前,在那关键的两个夜晚之后,他仍没有苏醒的迹象,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医生宣判他成了植物人,可是她不在乎,只要他还在她身边,这样就够了
“说我傻也好,说我笨也好。”她握了握北野斋的大掌,双眸盈满款款深情,“我欠你的就该还你,这辈子大概是还不清我欠你的情了。”
凝视着他的容颜好一会儿,辛馨松开他的手,缓缓起身,“你的头发长了,我帮你修修。”
她打开一旁柜子的抽屉,取出剪刀和扁梳,又拿来几张旧报纸,扶着他坐起身,然后在旧报纸中间挖了大洞,套在他脖子上,开始细心的帮他修剪头发。
“阿斋,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边小心修剪,她自然地与他闲话家常,“今天是你生日,你想怎么庆祝?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铺张,晚一点我去买个蛋糕,就我们两个人一起过好不好?”
打从他出手术房之后,包括按摩手脚以及打理仪容,全由她一手包办,起初真有些力不从心,兄姊们也劝她请个专门护士,但她执意要亲自照顾他。
“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由我来照顾你,不知道你满意我这几年的照顾吗?”修剪完毕,她动作迅速的收拾善后。
接着,她开始今天的按摩,首先从他的双腿开始按起。这是一项需要耐心及体力的工作,为了让他感到舒适,她还跑去跟专门的按摩师讨教,五年下来不间断的为他的四肢按摩,他的手脚才不至于萎缩。
辛馨无视于额上冒出的汗,卖力地按捏他僵硬的肩颈,“阿斋,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这样帮我按摩,现在我才知道要按得舒服可真不简单。对了,我帮你排了健康检查,看看我照顾你的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