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时,应于言发现自己已站在一个采光佳、布置简洁的厨房中,洗着刚从冰箱拿出来的空心菜,一旁的炒锅内则倒下了油,静待着沙拉油在炒锅内滚烫。
他茫然的将一把空心菜从水盆中捞起,动作熟稔的放上砧板上,咚咚咚的切成段,顺畅的动作让他脑中不禁浮现上这么一个问号。
“我……我这是在干什么?”
仅仅是为了不想惊扰到她,阻止她不要报警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结果下场竟是他现在得
昂责帮那女人煮顿晚餐,而她则是振振有辞的说都是他把她特地去买的牛腩烩饭给压坏的关系……
“喂,我的牛腩烩饭好了没有?”趿着居家拖鞋,明映澄任其一头波浪长发披散肩后,神情慵懒的走到厨房来,一副不耐烦的追问。
应于言睨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暗自叹了口气,原来这就是善变的女人,原来这就是性情反覆难以捉模的女人,原来这就是女人啊……
当下他可是彻底领悟到女人善变又难以捉模的真理。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察觉到他表情的骤变,明映澄连忙压低了嗓音,娇滴滴的复问一次,“先生,请问我的牛腩烩饭好了没有?”
应于言只是静静看她一眼,无法解释此刻的苦闷心情,“再过五分钟就好了。”
“啊?还要五分钟?”明映澄显然对这个时间颇为不满,“你还说煮饭炒菜都难不倒你,怎么一个简单的牛腩烩饭还要花五分钟啊?我都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应于言额上冒出隐隐青筋,唇畔挑出一丝冷笑,嘴角肌肉微微抽搐着,从齿间迸出强而有力的理由,“小姐,过去的二十分钟,我在帮你清理堆积在洗碗槽中的锅碗瓢盆。”
正打开冰箱抓了罐可乐的明映澄愣了一下,回想起之前惨不忍睹,让她望而却步的厨房已经摇身一变,变得金光闪闪、熠熠发亮;所有的脏污及阴暗似乎在短时间中一扫而空,触目所及皆是干净、白亮。
“呵呵呵……”她赶紧褪下不悦的嘴脸,讪笑取而代之的浮现脸庞,“先生,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五分钟是吧?好,我就等你五分钟。”
望着她脸上的笑,这下应于言更加确定一件事,这个看似娇弱柔美的女人压根儿就不害怕他的身份,否则天下间还有哪个女人的胆子会如此之大,不但把逃犯迎回家中,还把清理厨房、煮食的事情交讬给一个逃犯呢?
“对了。”临踏出厨房前,明映澄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瞄了他一眼,“你一直被手铐铐着难道不觉得行动不便吗?”
“是不太方便。”他倒下了冷饭及牛腩肉,行动有些迟钝的翻炒着锅内的饭。
“喔。”她拉开可乐拉环,仰头喝了一口,“你先等等,我马上回来。”
再抬眼,她纤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厨房门口。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应于言突然觉得所处的空间竟变得有些宽广,平静的心绪因她乍然出现激出些些波澜,却又在她消失后激昂得无法平息下来,这种他从未经历过的心情转折教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他甩用头,不解这骤然衍生的莫名落寞感从何而来,专注心志地翻炒锅中的烩饭,直到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沓杂零乱的脚步声。
明映澄抱着一包零食再度出现在厨房,她噘唇扬起一个自信的笑,“来,把你的双手伸出来。”
应于言呐呐无言且顺从的向她伸出双手,“你想做什么?”
明映澄率性的将零食包随意搁放在流理台上头,手中出现一根发夹。“我看你老是被铐着也不是办法,这样行动会很不方便的。”
“小姐,你该不会是想用发夹打开我的手铐吧?”他惊异的想要阻止她,“小姐,这是行不通的,手铐的锁不是一两根小发夹说打开就能打……打打打……开的……”
他结结巴巴的话尾消失发生在眼前不可思议的画面上,原本圈绕住双手的手铐喀的一声被打开,“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相较于他一副惊惶的模样,明映澄只是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也没什么啦,开锁这种事需要的就是一点点天分跟一点点的技巧,还有一滴滴的运气,而且手铐又不是多难开的锁。”
又不是多难开的锁?!
她这句听起来云淡风清的批评让应于言惊骇的垮下双肩,无法相信经过特殊设计的手铐就这么三两下被她给解决了,她……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无视于他投注而来的打量眸光,明映澄抓起零食包,喀嗤喀嗤的咀嚼起酥脆小饼干来,随口追问,“喂,这位先生,你的牛腩烩饭到底好了没有?”
“快好了。”去掉限制行动的手铐,应于言俐落地抓起切段的空心菜丢入锅中,与饭、肉混炒了一下后,端起和了太白粉的一碗水倒入锅中。
看着他熟练地翻炒锅中的烩饭,明映澄佩服不已的瞪着他看,边抱着零食猛吃,“哇,你真不是盖的,你果然没有欺骗我。”
应于言神情漠然的瞥看她一眼,拿起锅铲直指着她手中的零食包,像个叨絮的老妈子教训道:“吃饭前别吃那些零食,那些没营养的食物只会让你没有吃饭的食欲,破坏你健康的身体。”
“啊?”明映澄看看他,再看看手中的零食包,一副烦恼的扯扯波浪长发,“会有这么严重吗?”
“会。”他说得斩钉截铁,收回锅铲翻炒了烩饭几下后,大手握住炒菜锅的把手,晃动几下菜锅,让锅中的烩饭更加入味。
“哇!”她睁大眼直瞪着他有如大师级的抬锅翻炒手势,看着油油亮亮的牛腩烩饭,她的口水差点流了下来。
不行不行,她得要保持淑女的气质,她不能在他面前把美女的形象给破坏光光。
如此一想后,她赶紧吸起了嘴边泛滥成灾的口水,一脸期待的追问,“先生、先生,可以吃了吗?”
应于言将完成的牛腩烩饭铲起置放到准备好的瓷盘上头,早已等不及的明映澄一把将零食包往旁边一丢,捧着冒着香气的牛腩烩饭跑出厨房。
“喂……”他想要唤住她已是不及,“真是的。她真的有这么饿吗?”
眼前突地浮现她天真的渴望神情,他的心为之一动,那种不知名的暖潮再度袭上他的心。
蔓延至他空荡的心扉,勾起一股他全然陌生的情感……
他晃晃脑,以指敲敲略微发胀的太阳穴,“我是怎么了?打从遇上她之后就好像变得不太对劲……”
他无法说明那些自遇上她后骤变的心情,搞不清这些复杂心绪的他抓起流理台的抹布,
开始细心地擦拭流理台的脏污,顺道把使用完毕的炒菜锅、锅铲、砧板、菜刀一一清洗干净。
一丝不苟的个性让他将弄乱的厨具一一洗净归位后,应于言活动了双手手腕的筋骨,知道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于是他拧吧了抹布,抹去双手的水渍,缓缓走出厨房准备向女主人告别。
当他一踏出厨房,便见到两腿盘坐在沙发上、双手端捧着瓷盘大啖牛腩烩饭的明映澄,正要开口托出离意时,她却抢先开了口———
“先生,请问你是干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才会被警察逮到的?而你又是用了什么方法逃月兑的?”她偏头看他,大口大口咀嚼着香软滑腻的牛腩烩饭。
嗯———这个逃犯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难怪当她问他对家事拿不拿手时,他敢回以一句:拿手。此刻捧在双手间的牛腩烩饭已充份证明他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