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对付这些小喽,唬唬他们便成了。”宣儒十分得意,一回头却瞧见傅炎有些鄙夷的眼光。“唉!你别那样瞧我呀!什么情形就得用什么样的手段,现在是非常时期呀!就别顾着光不光彩了。”
宣儒急忙的辩解,让傅炎瞧着有一丝好笑。
很快地,两人来到了监狱的入口。宣儒摆摆手,表示他不进去了。
“你自己进去便好,我在这儿候着。”
暗炎含笑谢过,打开了门,步下楼梯,从里头隐约传来一股优美悦耳的歌声,轻柔婉转——
自从南浦别,愁见丁香结,
近来情转深,忆鸳伶。
是娃儿的声音。他认得出来,她正柔柔的吟唱着,声音充满了感情——
几度将书托烟燕、泪盈襟,
礼月求天,但君知我心。
监牢里并没有点上油灯,但傅炎依着歌声,还是准确无误的走到娃儿所在的牢房前。
“谁?”娃儿机敏的听到那细微的脚步声。
“是我!”
“傅炎?”她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当他点上油灯时,看到娃儿那张充满喜悦的小脸蛋,想起她一人被关在这里,如此的孤独而无助,他就心疼、自责得无以复加。
“娃儿——”
他的大掌探入栏杆内去抚模她苍白的脸蛋,却意外发现她脸上冰冷的温度,他立刻低咒:“该死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冷吗?”
娃儿伸出两只小手,轻轻合握住他的大掌,轻放在脸上熨贴着,感受着他的温暖。
“不,我不冷。”她轻轻叹息着,“是你!你真的来了!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暗炎好想拥她入怀,可是这可恨的栏杆阻挡了他们。
“对不起,我还是想不出任何法子来救你。”他急切的保证道:“不过,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嘘!”娃儿嘴角一扬,轻扯出一个如花般的笑靥。“不要再为我操心了,这是我的命,谁也没有法子改变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啊!
“不——”
暗炎激动的反握住她的手腕,脸几乎要挤入那小小的栏杆中,“不要认命!要争取、要去争取呀,娃儿,你为什么要轻易放弃?”
“因为……这么做是最好的决定。”她那长而卷的睫毛轻轻煽动着,眸中泪光闪烁。“这三天来我想了好多好多,如果我们不是因为那样而相识,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识,那该有多好?”
要离开他,她也舍不得呀!可是,与其眼睁睁的看他娶另一名女子,她还不如死去!再说,阿哀若是为她顶罪,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所以,唯有这条路是她所能选择的。
“不!就算我们晚了十年再见面,我还是会爱上你的,因为你就是你,是这世界唯一仅有的一个你。”傅炎心好痛,声音已哽咽。
“真的?”
娃儿吸吸鼻子,一笑,泪水又落下……
“如果我走了,你会思念我多久?一天、一个月、一年……”
“不!你不会走!我不会让你走的,你不要想撇下我,我不答应!”他悲痛的吼着。
“告诉我,你会思念我多久?”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管是天堂或地狱,我都要陪着你。”他真心真意的说。
“傻瓜!”娃儿再也忍不住的呜咽出声,“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傅炎,如果有来生,你会等我吗?”
“会!我等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只要你一人。”
暗炎双手捧住她的脸,心疼的抹去她的眼泪,“娃儿,你相信我,事情会有转机的。”
明知那是不可能的,娃儿依旧是点了点头。
“傅炎。”她低声唤着,“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别说。”他以食指抵住她的唇,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些,像是诀别似的。
“不!我要说。”她坚定的说,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那首牛峤的感恩多是春姨教我的,她说我娘在等待的日子里,一直弹着这首曲、唱着这首歌,那是因为她有满腔的情意却无法告诉阿玛,可是我不要和娘一样,我要现在说——”
“不要说。”傅炎低喝着打断她的话。“我不要现在听,要说等你出去以后再说。”
“我爱你。”
娃儿的声音像优美的琴声,轻轻扬起。
“娃儿——”
暗炎心痛如绞,五脏六腑仿佛被撕裂了!
“我爱你。”她笑着低语,“我真的好爱你,我好高兴我爱上了你!”
“不要说!娃儿,你这是在折磨我吗?”哦!老天,他不能失去娃儿,他不能。
娃儿只是回给他一个微笑,她跎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轻轻的贴上了他的——
暗炎浑身一颤,全身止不住的轻悸。
娃儿呀娃儿!他这一生中唯一爱恋的女子,他怎么能忍受失去她,怎么能……
他将满腔的依恋全数倾注在这个吻上,他轻轻辗转、厮磨她的唇,他的吻小心翼翼的,流连在她唇上……缓缓的品尝着。
他们的吻里有泪水的味道。
甜蜜中带点咸涩,像两人不忍分离的情绪……
直到娃儿忍不住抽噎出声,一阵苦涩似要强涌出他的喉头——
“该死的!”傅炎落泪了,心底那份强烈的悲伤几乎要侵蚀了他的心。
娃儿泪眼迷蒙的望着他,明明舍不下,却又必须割舍,她几乎是麻木的抽回双手,每抽离一寸,她的心就像被割了一刀——
“娃儿——”傅炎试图握回她的手,却徒劳无功。
“回去吧——”她的身子逐渐往后退,声音飘缈的像要散去的空气。“不要再来看我了!已经够了,忘了我吧!就当我不曾存在……”
忘了?不曾存在?
这怎么可能?他对她的爱如此深、如此重,要他忘了她,除非将他的头剖开、将属于她的记忆掏空……
“不可能的……”他喃喃低语。
“可以的!”娃儿握紧了双拳,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中。“回去吧!你有你的光明未来,不要因为我而连累了你,你要好好的疼惜、善待静媛……”她的心好痛,痛得她几乎要窒息了。
“不,一定有法子的!娃儿,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来,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傅炎悲愤的怒吼着,一拳重重地击在栏杆上,旋即转身飞奔而去。
娃儿呆立在原地——
“傅炎……”她低喊着,身子软软的滑落在地。
另一方面——
暗炎像一阵龙卷风似的,瞬间扫出了宗人府,连四阿哥宣儒在后头追着,他也仿佛没有听到,整个人发了疯似的奔往北京城。
如果我走了,你会思念我多久?一天、一个月、一年……
暗炎的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娃儿的话语。
“让开!让开——”
他像发狂了似的往前直奔,北京城街上的人民见状纷纷闪避。
他双眸布满怵目惊心的血丝,看见前方有一匹骏马,他立刻跃了上去。
“喂!那是我的马,喂——”
“驾!”傅炎骑着马,转眼间奔出热闹的市街,扬长而去,完全不顾身后拼命追赶的马的主人。
娃儿,他不会放弃的,他绝不会放弃的!
“驾!”傅炎扯动着缰绳,脚踢着马月复。快,再快一点。
我真的好爱你,我好高兴我爱上了你……
娃儿的倾诉犹在他耳际。
皇宫城门在望,两名守卫一见来人,立刻驾起长矛,“来者何人?”
暗炎俐落的跃下马,双手一揖——
“烦请两位官爷通报,傅炎求见皇上。”
???
子夜九王府
“你说什么?他还跪在养心殿外?!”静媛发出尖锐的怒吼,绞扭着手上的帕子,秀气的脸蛋瞬间变成苦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