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做什么?”六阿哥不会决心和她硬碰硬吧?
“别啰唆,快去!”
“是。”
爆中的奴婢动作快,没一会儿便准备好宣奕所需的东西。敖罕带着四名侍卫来到时,屋里已摆着一桶满满的热水,四周弥漫着水气,屋内朦朦胧胧的。
女孩一见情势变了,立刻全身寒毛竖立,口中发出愤怒的低吼声。
“你别再呜呀呜的!”宣奕铁了心。“这次我非得让你回复人样不可!来人,上前去把她抓住。”
“是。”
四名宫中侍卫冲上前;她如临大敌,又跳又抓又吼的,但哪敌得过武功高强的侍卫们。没一会儿,她已被抓住,四名侍卫分别捉住她的手脚,将她整个人腾空起来,只剩下那颗头仍在龇牙咧嘴。
“六阿哥,接下来怎么办?”四名侍卫使出全力紧紧抓住,她的蛮力挺大的,深怕让她给逃月兑了。
“很好,将她丢到水里去。”宣奕大声下令。
四名侍卫无视她眼中露出的惊恐,将她硬生生的丢到热水中;她大吃一惊,吃了两口水,拚命挥舞着四肢,想要挣月兑爬出来。
宣奕的声音又无情的传来:“按住她的头,不要让她逃了。”
一双大掌无情的按住她的头,让她动弹不得!
“很好,快替她洗净身体。”
一听到这个命令,奴婢们竟吓得跪了一地;宣奕一看气极了,一把抢过毛巾。
“我来!”宣奕粗手粗脚的胡乱替她洗着身子,力道用得极大,恨不得把她身上那层泥垢全给刮下来似的。
“呜……呜……”她的怒吼变成了低呜,听来像是哀求。
宣奕铁了心,不如理会,更加用力的刷洗她的身子;直到她的背部驼红成一片,他这才倏地停住了手,震惊的发现自己的劲道用得太大力了。
她张开口,小声、小声的发出:“呜……啊……啊……”的悲泣声。
宣奕的心被撞击着、揪紧着,但他仍不打算放手,喝道:“把梳子和剪刀拿来。”
奴婢乖乖的递上梳子和剪刀。宣奕无视她悲凄的眼眸,挥着利剪大起大落,将她那头长及地的黑发削去了一大半,剪去了那团纠缠打结的头发后,他下令奴婢将热水淋在她头上,他再轻手轻脚地慢慢梳顺了她的黑发。
在热水中,她全身仍是缩瑟着,肯定是吓怕了,口中的“呜呜”声,低得像蚊蚋声。
“我这是为了你好。”宣奕的语气仍是很强硬,但心底却不好受。倏地,他瞄见了一件奇怪的东西,“那是什么?”
他一把将她的黑发从左肩拨开,露出她洁白的左肩来,上头竟然有——
“一个月亮?”宣奕惊喜的大叫着,“我的天!你的身上居然会有颗胎记,而这块胎记,居然像上弦月!炳!真是特别。”
她的身子仍是发抖着,但一听到宣奕兴奋的嚷嚷,她那双黑灿灿的眼珠子居然主动地望了他一眼。
宣奕捕捉到她那份怪异。
“你在看我?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我猜不透你。”宜奕双手捧住她的脸,“你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但我额娘说得对,就算你在树林中长大,你依旧是个人。从今天起;你要和我过一样的生活,那就得先要有一个名字,我想……我就叫你月儿吧!”
月儿……我的孩子呀……她偏着头望他,黑眸深沉而空洞。
“听清楚了没?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月儿。当我唤月儿的时候,喊的就是你,明白吗?”宣奕兴奋得高声嚷着。
孩子!月儿……你要原谅娘……她的脸色倏地刷白,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得让人心寒。
“啊——啊——”她狂吼着,挥动双臂,摆月兑掉所有的箝制,猛地从水桶里弹跳起来,瞬间,她已跳到羊毛毯上,全身缩成一团,口中发出恐惧的“呜呜”声。
她在挣扎时伤到了宣奕,只见他英挺的脸上出现一条血痕,众人心惊地望着无语的宣奕,气氛顿时僵持着。
屋内,只有她仍在发出呜呜声。
倏地,宣奕难看至极的脸色变了,嘴角缓慢的往上扬,露出让人觉得诡异的笑容。
“六阿哥。”敖罕喊道。
“谙达,你听到没有?”宣奕骤然抓着敖罕大喊。
敖罕一惊,连忙摇摇头。“我没听到什么?你的脸——”
“你怎会没有听到呢?”敖罕的话未说完,就被兴匆匆的宣奕打断了,他仍在开心的大叫着,兴奋得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她刚才不是呜呜大喊,不是像狼一般,而是像我们一样啊呀啊的,就像我受了伤会痛,会啊啊大叫一般,你没听到吗?”
听宣奕这么一讲,粗率的敖罕仔细一回想,“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语气是不肯定的,但却带给了宣奕莫大的信心。
“我相信,我一定有办法改变她的!”宣奕握紧了拳头,充满自信。
但她仍缩瑟在墙角,张大眼,望向这陌生的世界,眼神是懵懂而无知的……
第三章
一个半月后,宣奕的不上书房读书,整日关在小木屋内,同那疯女耗在一起的事已传人皇上的耳中。
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
“宣奕这孩子根本没上书房对不对?这一个多月以来,所交出来的诗词、文章,大概全是拿来遮我的眼的,是不是?”皇上将一叠卷宗全扔在桌上,气得仿佛已喷出火焰来。
“回皇上——”张玉书连忙上前禀奏。
皇上一挥袖,“别再说了,朕要亲自去瞧瞧。”
皇上与张玉书带着一干奴婢、太监,浩浩荡荡的来到崇阳宫,直奔到后院的小木屋来。
“皇上万岁万万岁。”宫内的女婢、太监全跪了一地。
屋前另有敖罕、宣儒及昭妃娘娘在。
“皇阿玛吉祥。”宣儒赶紧上前道:“皇阿玛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这儿转转?”
“你呢?你也这么好兴致在这儿转转?”皇上一肚子火。“那来路不明的疯女,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连你这四阿哥也来这儿穷搅和。看来,那些文章是你替宣奕想出来蒙朕的眼的吧?”
“回皇阿玛,那女孩……进步了很多。”宣儒吓了一跳。
“哦?进步?”皇上嗤笑一声。
“是啊!皇上。”昭妃娘娘深怕皇上龙颜大怒,赶紧澄清道:“宣奕为了这女娃儿耗费了许多心力,这一阵子……的确误了书房的课,宣奕身为阿哥,这种行为实在不该,但……那女娃儿真的改变了许多。”
“回皇上,月儿姑娘真的变了许多。”耿直的敖罕坦言道。
“月儿?是宣奕替她取的名?”皇上问。
“是啊!皇阿玛,宣奕提过这女娃儿奇特得很,名字是根据她左肩上的月亮胎记而取的。”
“月亮胎记?”皇上浑身一震,眼珠子瞪得好大。
“是呀!”
“你说她有一枚月亮胎记,而且是在左肩上?”皇上倏地提高嗓门,整个人激动起来。
宣儒、昭妃娘娘及敖罕一同点头。
“开门,朕要亲自瞧瞧。”
“是。”
门一开,皇上立刻大步跨进,然后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展现在他眼前,宣奕拉着那女孩.双双坐在毯子上,气氛极为融洽,她的长发教人剪去了一半,梳成两条辫子,但仍十分凌乱,而衣服则松垮的挂在她骨瘦嶙峋的身子上。
她睁着眼望着宣奕,像个无助的婴儿般。
“听好,这是我的名字……宣奕,宣、奕。明白吗?宣奕,宣、奕。”
她被动的张了嘴,口中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很好,你懂得张嘴了。学我说话,来,宣、奕。试试看,宣、奕。”
她仍是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