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漫天大网自殿顶撒下,原来吴王曾遭刺多次,所以想出这个捉住刺客的方法,在这殿上设置多年,却还没派上用场饼。
刑彻苦在自己弃剑,少了宝剑在手,他根本杀不出去,这张厚实大网不仅是大,还很重,一撤下来,他登时给罩得动弹不得。
"大胆刺客!姓谁名啥?"吴王赤著一张脸,是怒红的,重重地坐回王座。
刑彻遭网困住,也不挣扎,总之报仇一事不是成功就是失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什么放不下的。
,"刑彻!神相伍子胥之义子。"他朗声道,那种气势豪情,使人不敢逼视。
"你?!"吴王大惊,王座又坐不住,立身朝他一指,"刑彻?可是当年为孤王挡下刺客的第一剑士?你手中的湛卢还是我赐给你的!"
"哼!我手中已然无剑,正是得诸於君、还诸於君,这点我不欠你,你却欠我一条人命!"弃剑也罢,吴王的东西,他也不屑一顾。
"逆贼……逆贼啊!"吴王表情复杂,似乎不只是愤怒,还有一些分不清的情绪交杂。"唉!伍子胥义子是吗?"
"哼!你也配称我义父名讳?"刑彻顶了一句,换来卫兵数鞭。
"你怎么当起越国的官了?"吴王竟没有先前的愤怒,平心静气的问道。
"哼!"刑彻冷冷一哼。这话就不是他该解释的,他倒要听听范蠡有何说辞。
"启禀大王,此人自称姓王名田,潜伏敝国一年有余,处心机虑谋此机会,这都是敝国不察之罪,请大王降罪!"范蠡又是一拜,跪地磕头。
好厉害的家伙!一言以蔽之,便云淡风清。王田?还不错,没变成了王八。刑彻在心中冷笑道。
"如此说来,贵国也是无辜,多亏范大夫出言提醒,你不知道刑彻剑术之高,若是不察,定然命丧剑下。"
"小臣早闻刑彻吴国第一剑士大名,刑大侠不只剑术高超,也瞒得我好苦!"
"刑彻,你还有什么话说?"吴王问道。
说?他要说什么?"动手吧!你再多装腔作势,也不会变成大仁大义!"
吴王闻言,眉头一紧,似是真怒了,他正要开口,突然殿门传来一阵轻斥──
"且慢!"
第九章
一抹黄影幽幽地站在殿门。
纤纤姿态,举步轻盈,原该是柔弱如水的女子,此时却凝冰著一双莹莹大眼,先是看了网内的刑彻一眼,然后寒冰的射向已起身的范蠡。
那股令人冷颤的寒意在她下一刻的表情间瞬然消逝,换上的是柔弱温婉的浅笑,巧然施了一礼。
"范先生,您好呀!多日不见,愈发清俊了。"
她笑得愈是温柔,范蠡愈是心惊。
这女子来得真巧,他十天前才见过,那时只觉得她如同一般的柔弱女子毫不起眼,加上她衣不蔽体隐在刑彻身后,他以为该是刑彻的女人,因此没有费时间去查她的身份,现下他却后悔如此大意。
若她不是个人物,岂能喊住吴王话语?
"圣巫女芳驾到了,怎么不与孤王说一声好遣人迎接,你与范大夫是相识的?"恐怕与刑彻也是相识,这女子若要插手,会让整件事变得很棘手。
圣巫女?这女子会是传说中的南方圣巫女?
残月巧笑倩兮,在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从容不迫,一问一答:"我岂有荣幸与范大夫相识?只是萍水相逢,见过一面而已。"
相传圣巫女法力高超,若她使巫术,恐怕事情会月兑出计划之外,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范蠡不动声色,与她同样温言软语,"不知芳驾是南方圣巫女,在下无缘相识,却知一人有此殊荣,令人欣羡万分。"
"相传范大夫智计绝卓,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想捷足先登?她自能看穿他的计谋。"大王,倒是刑彻何时化名王田?我可是初次听闻,实在憋不住一肚子疑问,所以斗胆打断大王话语,请大王见谅。"
她很成功地将吴王的注意力拉回她身上。
"圣巫女此话怎讲?"
她施施莲步,走向刑彻,见他披头散发,肩背有数个皮开肉绽的鞭伤,他正一脸傲倔,直视著她,见她蹲下查看他的伤口,他却眼现柔和,微微一笑,温言道:"不是要你别随意离开?"
那眼中的柔情令她的心一跳,微嗔道:"我记得你说的是要我不能动武吧?"
"你人都来了,不是吗?"这话彷佛说进了她心头,毋需多言,便心有灵犀。
她轻声细语,如同呢喃:"是呀!"
"圣巫女识得我吴国叛逆?"见两人交谈模样甚是不同,吴王心头一惊。
她起身,眼却望著范蠡,笑道:"范大夫此计甚高,藉此博得大王信任,是否代表贵国今年有所作为?"见范蠡脸色在瞬间一变,她才续道:"小女子不谙事理,胡言乱语罢了!多有得罪,望范大人不计小饼。"
这话婉转轻柔,说说笑笑之中,却已达到示警之效。
吴王再怎么昏庸无能,早年毕竟也是征战沙场的名君,哪些话该放在心上,他自有分寸。
"不论圣巫女与刑彻是否相识,此人行刺孤王,实是罪不可恕!多有得罪之处,也望圣巫女海涵。"
丑话说在前头,也顺道提醒她,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她本事纵然再高,也不见得能敌成千上万人。
吴王是对她有所忌惮,却不知此时的她,莫说要摆上成千上万人了,单单要应付这宫殿内随意来的三、五人,都算勉强。
既然吴王已明显表明态度,要不要揭开范蠡计谋也已经不重要,今日她若要带走刑彻,双方对峙是难免的。
历来的帝巫女与圣巫女从未公然与国君对战,巫女们以维持世间和平为己要,向来是中立的,莫非今日为了刑彻,她要背水一战?
呵!她早就没得选择。
吴王感觉有一阵凉风吹来,突然眼前影子一闪,待他回过神来,一只纤纤素手五爪一张,正紧扣住他的脖子。
柔荏瘦弱的圣巫女,水柔般的气息不再,换上一身决绝与冰冷。
吴王动也不敢动,喉头被她一抓,无法言语,只听她清冷的嗓音仍是如此柔情万种。
"别乱动,大王也该知道,此处是男子的弱点之一,我只消轻轻一捏,大王英姿此刻便要载入史册了。"
场中人人无不心惊,黄影一逝便偷袭大王,无人可挡,那身手之快,不逊於任何武艺高强的人。
然而,最最震惊的莫过於刑彻,不为她的身法之快,只为她的决绝──竟是为他!
"恶……呃……"吴王只手连连朝臣挥甩,要众人退去。
她稍稍松了手中劲道,让他说话。
"你……为他要……杀孤王?"
"放了刑彻,我便放你。"
"大王别怕,此女法力不再,逃不出宫的!"范蠡冷眼旁观,突然道。
圣巫女法力无边,何必以身试险、擒住吴王呢?
凭她往昔的能力,以"移形咒"便能带走刑彻,范蠡当然不知什么咒语,但他心思缜密,如此推算出来。
刑彻怒眼一瞪,他心中暗暗发誓若因此人害得她半分,天上地下,他都要杀他泄恨。
这时又猛然惊悟,他遭范蠡设计也没此般愤恨,然而一旦危及於她,他却如此心急,这又是为何?
残月眼中寒意更甚,看著范蠡,笑道:"你说得没错,我是法力有损,要杀遍宫里的千千万万人自然不能,但要杀你,还是足够的。"
"你……"刑彻不自觉唤出,不说便罢,真要唤她,才觉得好笑。
两人纠葛许多,他竟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