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最好的刺客。”
妫姜终于喜形于色。
“娘娘尽避放心,太子只需要在宫中以逸待劳,静候佳音。”
妫姜红艳的唇扬起,轻轻吁了一口气,仿佛是吐了一口怨气,接着,她取下头上的金钗,任由一层一层的长发披泄而下。
大红的指甲轻浮地朝着司巫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一身层层叠叠的宫服包裹着的娇躯,竟就软弱无骨地滑入司巫的怀里。
司巫微微眯起眼,手掌则是顺理成章的搭上她水蛇般的纤腰。
妫姜在他身上磨蹭着,那不经磨赠的衣襟微微敞开,白女敕肌肤与丰满在她有技巧的若隐若现中,挤出足以令圣人疯狂的弧度。
“冷泉……”她娇媚地唤着,吐气如兰。
司巫,也就是冷泉,依旧从容不迫,食指挑逗地抚着她细白的颈项,慢慢地勾下。猛地扯下她的衣……
第二章
满是星子点点的清夜,微风飘送楚叶的淡淡香味,那香味由可以近观夜色的半山腰上的几株青荆传来。
今夜景象如往常一样,她却辗转难眠,冒着一身的冷汗惊醒。
步出屋外,天空挂着洁白弦月,她吐纳绝然尘世的自然气息,稍觉心安。
青色的荆树,在初冬已泛成黄褐。
犹记得残月最后一夜要离去时指着荆树说:“红莲,往后我到楚国去,你可要睹物思人喔!”
只因这青荆又称楚,向来多愁善感的残月,尚未分离便起愁思。
她、残月、初雪、寒音四个孤女,被即将卸任的第三十任帝巫女所收留。四人依其心性,继承了四方圣巫女之职。
她继承了西方圣巫女;早熟又多愁的残月是南方圣巫女;温和却永远与人保持距离、总让人模不着头绪的初云,为东方圣巫女;冷漠又惜字如金的寒音,则是北方圣巫女。
直肠子的她脾气算是暴躁的,却与多愁善感的残月莫名其妙的对眼,加上两人初习巫术时同住芮城,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是情同姐妹。
“红莲,你知道吗?你虽然外表冷漠,实则是外冷内热,与寒音冷若冰霜的性子大大不同。”一日,残月突然这么说。
“大姐又有何高论?”红莲斜眼瞧她,一脸不甚感兴趣。残月性子比她好上百倍,但有一个令人受不了的缺点——嗦。
“就凭你愿意让我一同来芮城习巫术便可看出。小时候被丢弃在又黑又冷的林子里,我生来就怕黑、怕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你们作伴,没想到不到半年又要我们各自分开,我实在是不愿意也害怕哪!你瞧出我的害怕,所以自个儿请命要我陪你到芮城去,任谁怎么问,你也不说出是瞧出我的心事……”残月晶亮的眸子像要摘出水似的,其中隐含着的东西叫做“感激”。
“上次你已经讲过了,可不可以不要再重复?”再说下去,她的耳朵就要生茧了。
“你瞧,其实你心地极好,但奇怪的是就是怕人知道,呵呵!”残月的笑容如此自得其乐,好像出自于那种知心的快乐。
“讲完了?”
“嗯,不过,好事何须怕人言?还有呀……”残月带着满足的笑意用力点头,沉醉在情深心贴的情境之中。
每次这样,红莲总会全身不自在的翻翻白眼,然后施展移身咒消失,以免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扫不起来。
“喂!红莲……”使咒跃上树头的她,看着身法不及她的残月莫名其妙,一脸无辜找不到人的模样……
红莲忍不住笑了出来。今夜,是一个适合回忆往昔的夜晚呢!
十一岁那年,天性好胜的她成为四位圣巫女中最早习成所有巫术之继承人;十二岁时,她被称与第一任帝巫女一样拥有绝高灵力的第三十一任帝巫女授予西方圣巫女之职,守护西方。
残月继承南方圣巫女后,便含泪挥别,到楚国去。至此之后,她便寄居在芮城山腰的小户人家里,那对夫妇无子无女,待她如同己出。
一日黄昏,她兴高采烈地为他们采得满篓桑叶,正大呼小叫的回到家门,却发现屋内器具散落一地,任她怎么高声呼喊、东翻西找,都遍寻不着他们的身影,尔后她在桌上发现了“快走”两个血字。
一篓青桑被她发颤的手打翻落地,满满的温情幸福散了一地。
从小是孤女的她,在这对朴实的夫妇一年照顾下,感受到家的和乐。
家……这个她可能拥有、自此却将粉碎的梦。
当她赶到山下时,已是尸横遍野,不忍卒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近他们身边的,但见身首异处的他们,她好痛,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失去就永远不可能再要回来的痛。
是那男子……灰色披肩、金色战甲,他是如此俊挺,但他率领大批人马,冷眼睥睨着所有人的生与死。
是的,除了杀人者之外,谁会有那么冷酷的神情?
他合该是万恶不赦之罪人!
“烈炎咒,乃西、万圣巫女独门秘术,施于男身必与施咒巫女,施于女身则以颈血方可解咒,非必要时不可轻用,受咒者须得是万恶不赦、无可感化之罪逆,否则受咒者将会绝子绝孙,切记、切记!”
严肃却不失慈爱的声音叮咛着她,这八年来,一直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那是第三十任西方圣巫女赤姬师父传承她最后一项秘术“烈炎咒”时的嘱咐。
梦中——
灰蒙的夜空如同那一夜,天空是黯淡的紫,满地的血红如火焰。
她最初也是惟一的一次,施了烈炎咒。
满地火红,不灭的火将终其一生燃烧着那男子,她要他付出代价,永远记取这个错误。
万万没料到错误的是她,年少的她竟为犬戎所骗,显然犬戎国君早知西方圣巫女就在芮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不费吹灰之力,再有高强的巫术,也斗不过人心。
他,是无辜的,八年来,他是如何度过烈炎咒之下的日子?
窗外的夜,历尽人间风霜苦楚、悲欢离合,然而景色依旧,不似她内心日夜百般煎熬。
“嗡嗡嗡——”
寂静的夜传来“玉照铜镜”的响呜,她知道这是某一位圣巫女的呼唤。玉铜镜是圣巫女的王大圣器之一,玉焰铜镜属于西方圣巫女。
“红莲,帝巫女大人召见,十五日后回到王畿的神殿。”铜镜上交错着麒麟神兽,神兽之下那椭圆的镜面上若隐若现浮现一名女子的脸庞。
“是你呀!残月,这次帝巫女大人有什么要紧事?”
“确实是要紧事,事关于你。”那模糊的面孔传来的声音却清晰好听。
“关于我?”
镜中的面孔露出担忧之色。“红莲,近来你的气似乎愈来愈强,你老实告诉我,是否能使烈炎咒了?”
她只是静静回视,不发一语。
“我早知道,凭我的能力是不能为你‘戒灵’,帝巫女大人恐怕也是知晓此事。你的能力恢复了,对吗?”
“他来了。”她的目光转向窗外,淡淡吐出。
镜中的残月却大惊失色,连忙道:“红莲,你千万别去见他!你忘了帝巫女大人的告诫吗?”
“即便如此又如何?我终究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八年的煎熬下来,公子介已成为一个深沉冷酷的男子,你知不知道?”
“公子介在秦国是战功彪勋、温和有礼的公子。”
“这才说他深沉,他是戴着温和的面具行事,但他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他早已冷血无情了……”
“许久未见,你又增进了编故事的能力。”红莲笑着打断她的话,明白自己其实是苦中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