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开始觉得心里发毛,拿着黑子的手也微微颤抖,难道、难道……
难道他年纪轻轻就得了幻听!
不会吧?他可是年轻有为的无辜青年耶!平常卖力工作不说,还专帮他人收拾残局;悲天悯人的他,秉持着人饥己饥、人溺己溺的伟大情操,为众人服务。
哪一个认识他冰雾的人,不是竖起大拇指地直夸赞?就算是刚睡醒的天神们,也不该对他这么刻薄吧?
“冰雾。”
又来了!
他立刻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处……冰雾立刻瞪大了双眼,艰辛地咽了咽口水。
那、那个……凌子夜的嘴微张耶!适才都是他在说话吗?
不可能吧?他比较相信是自己患有无药可救的幻听,以及严重的幻觉!
“冰雾。”
这声音明明是从凌子夜的口中冷冷地逸出,他听得一清二楚!
冰雾手中的黑子不自觉地掉落,嘴巴大得可以装下一篮鸡蛋。
“是你在叫我吗?子夜。”他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从来都不跟他说话的子夜会叫他?难道上天真的听见他的请求了?
“对。”凌子夜脸上并没有笑意,他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实在忍不住想问你,你可不可以闭嘴?不要制造太多声音!”
他再也受不了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老说些没意义的话,连下棋时也不懂得安静一下?他本来是想,反正他都住进来了,自己就忍耐一下,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把冰雾赶出哭院!
此刻冰雾终于知道,为什么凌云会说凌子夜不跟他说话是好的,因为他──
狈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
凌子夜冷冷地看着他,想听听他如何辩驳;然而冰雾却因为平时废话讲得太多,突然遇到一个认真地想听他说话的人,他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凌子夜冷淡的表情,心中着实感到委屈,哇的一声,忍不住地冲出了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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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你大哥欺侮我!”冰雾一冲进苍郁楼就开始哇哇大叫。
“子夜?”凌云好笑地看着他,“他怎么欺侮你?不跟你讲话?”
这话他不知听冰雾说过多少次了,冰雾老是在抱怨子夜明明不是哑巴,却总是不开口跟他说话,分明是想把他闷疯;不过……冰雾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他好象也是第一次看到。
“他还是不要讲话比较好!”冰雾忿忿地道。
那小子竟敢嫌他吵?全凌门的人哪一个不是只敢在心里这么想……不是!是哪一个人会不觉得他这悦耳动听的声音是一种天籁,而那个混蛋竟敢嫌他!
“他跟你说什么?”他有点吃惊,一向沉默的子夜竟会对冰雾说话,但是凭他的直觉,他相信子夜所讲的话一定不会好听到哪儿去。
“他、他……”冰雾痛恨自己还得把那些话重复一次,“他说我很吵,要我闭嘴!”
爱说话是他的本性耶!要他闭嘴?倒不如要他去跳河!
凌云一脸同情地望着冰雾,“子夜没有恶意,他说话一向这么直。”实在可惜!没看到精采的那一幕。
“没有恶意?那他如果有恶意的话,我不是早就被他气死了?”冰雾忿忿地道。
闻言,凌云笑得无法抑制。
“我不管啦!你去帮我教训他,看他是要像以前一样不说话,大家和平相处,还是要说好听的话给我听!”
冰雾丢下这些话,便气愤地迈开脚步,决定去找其它凌门人诉苦。
第二章
凌云踏进哭院时,一眼就发现这里有着不小的变化。
屋内明亮多了,而他总是望着窗外发呆的大哥,也不再呆坐于窗前;此时,他正定定地看着棋盘,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在想什么?”凌云开口打断凌子夜的沉思,口气中有着揶揄。
凌子夜转过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凌云不以为意地继续讲下去:“听说你刚刚把我们凌门里,脾气最好的人给气跑了?”
“那人很吵,我不喜欢吵。”柔柔的声音,从凌子夜的口中送出。
凌云难掩笑意地道:“全凌门,只有你敢这么跟他说话。”
虽说他总是爱整冰雾,不过他还是不会刻意去踩冰雾的痛脚,毕竟冰雾平常很无害,但真正惹火他时,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凌云笑笑地看着神情自若的凌子夜,心想:恐怕子夜还不知道,冰雾那颗纯真的心已被他伤得伤痕累累,现在正躲在某个角落,喋喋不休地荼毒着某个可怜的凌门人。
思及此,凌云好笑地摇摇头。
“我只是实话实说。”凌子夜皱起了眉头。
“这几天,冰雾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凌云终于收起笑容,眼底有着难得一见的认真。
凌子夜只是轻轻地摇摇头,“没有!除了他有点吵。”他停了一下,随即又道:“我不喜欢有人跟我住在一起。”
他孤独惯了。
“我知道,可是在凌门里,有些事还不是我做得了主的。”凌云淡淡地道,他焉然发现,其实让冰雾住进哭院也不错,至少子夜已经学会抱怨了。
闻言,凌子夜烦躁地皱起眉头,不再说话。
“最近身体可好?”凌云一脸关心地看着他。
“很好。”
靶觉到凌云的关心,凌子夜难得卸下冷漠的面具,淡淡一笑;这抹淡淡的笑容,让凌子夜本来就相当美丽的脸,更是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见状,凌云在心里轻叹;他早就知道子夜很美,犹如一朵空谷幽兰。
“我没有你所想的那样好。”凌子夜自顾自的说着,“我身上染着许多人的血。”
“谁身上不染血?”凌云轻笑,本来已经握住凌子夜的手,更用力地紧握着,“想在江湖上生存,就免不了染上一身腥。”
闻言,凌子夜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从以前他就觉得凌云活得很自在,这样也挺好的。
“听说你找到我大哥了?”这件事本来他不想过问,但……他还是想知道凌云的打算。
凌云放开了他的手,轻轻一笑,“放心!我自有分寸。”
好象天底下的人都怕他会对梵裴空做出什么事来,但他只是要梵裴空乖乖地待在凌门,等着他母亲归来;他知道子夜一直在等母亲回来,他就不相信母亲真的能狠心地弃子夜于不顾,所以他要利用梵裴空逼母亲回来。
“我想见他。”凌子夜淡淡地道,他不自觉的又想起了从前的日子,他记得梵裴空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想见见他,看看这几年的风霜到底让他改变了多少。
“凌云!”冰雾急忙地冲了进来,“我找你找了好久。”
“怎么了?”凌云挑起俊眉,看着心急的冰雾。
“南方的分堂好象出事了!”
冰雾紧蹙眉头,脸上没了常挂在嘴角的微笑,这让凌子夜颇感兴味地望着他,原来……
这个人除了很白痴的笑容外,也有如此严肃的一面。
闻言,凌云敛起笑容,连忙随着冰雾回到苍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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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反常态的,一向不见人影的凌门人,这会儿全回到了凌门主楼。
未言,凌门第一护卫,此时正安静地擦拭着自己一直挂在腰上的宝剑,掌管凌门各分部的末巫也闲闲地与常常东跑西跑的凌门总掌柜——鄩宇恺下棋,人人的脸上都没有应有的忧虑。
凌门里的先知者——宇文天雅则端坐在椅子上,兀自沉思中,连头也没抬一下。
“冰雾,这就是你所说的紧急事件吗?”凌云好看的脸蛋变得有些狰狞,气闷地望着适才还紧张万分,但现在却已经跑去喝茶观棋的冰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