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去多久?”飞扬舍不得他这位好兄弟。
“不知道,至少五年内是回不来的!”
听说城仲摩申请的那所学校的哲学系,在全美排名前十名,而且属于长春藤学校,要进去都不容易了,何况是念到毕业,为了保有那唯一一份的奖学金,他势必要卯足了劲力拼了。
“难道你不打算再找小阿姨了?”说到找卓少筠,飞舞可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认真。
城仲摩摇头没说什么,又低头饮了一口茶。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这摇头所代表的意思是“不打算再找了!”,抑或是“不知道!”还是“不放弃!”。
“我还是那句老话——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对少筠是如此,对你们,亦是如此。”
离别总是伤悲的,虽然飞扬很想把气氛带得热烈些,但在似有若无之间,愁肠总环绕着他们。从此,各人也将奔向自己的前程,未来是一个比未知还未知的日子。
第九章
九年了。
城仲摩细数着离开台湾的日子,转眼已经九年了。
不算短的时间,当他再度踏上台湾这块土地之时,他内心不禁涌起近乡情怯的激动。
九年的时间,让城仲摩从一个才华出众的青年蜕变成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此时用男人来称呼他可真是恰当,不论外貌、学识、气质,都还比九年前更为杰出,或许九年前他还略带些稚气,但现在的他可说是完完全全、不折不扣的男人了。
他所到之处都成为众人的焦点,女人喜欢他、男人羡慕他,而他自己呢?却毫不在意他所拥有的那羡煞人们的一切,因为他心中一直还存着一个人影。
是的——卓少筠。
今天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要把自己变成更强壮的男人来保护她。所以,他十分地努力,只为了让自己成为她唯一的支柱。
而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除了受母校委任教学外,就是要找到她。九年的等待也够了!他想。
※※※※※
城仲摩回台湾一事并未告知任何人,除了学校方面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怎么,出国那么多年都没碰上心仪的女孩吗?”前哲学系主任,现任哲学研究所所长国谅吉询问着爱徒。这次城仲摩可以回来胜任哲学系主任一职,完全是他力荐的。
“教授,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城仲摩淡淡一笑。
“通常学哲学的人对事理的分析比别人透彻,感情的处理也比别人果断,对人、事看得比较淡,毕竟钻牛角尖对我们是没有益处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九年前,卓少筠与城仲摩的事,他略有耳闻。他了解城仲摩对感情向来看得很重,但是事隔九年,变化之大已不是他所能掌握的。
“是,我知道,但这并不是钻牛角尖,我还在等待,等她养足了信心来接纳我。当然,九年的时间并不算短,她或许早已经另有对象了。如果真是如此,我会祝福她,毕竟我的再度出现不是要带给她压力的。”
“唉!只可借你早已心有所属,要不然,我就把女儿介绍给你!”国谅吉很感慨地表示,教学生涯三十年,城仲摩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您别这么说,比我好的人比比皆是,只是教授不认识罢了!其实是仲摩没有福分,像教授这么好的人是很难找的。”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城仲摩与国谅吉彼此都很欣赏对方的为人,随着城仲摩年龄的增长,身分不断地改变,他们俩渐渐培养出一股忘年之交的默契。
※※※※※
“哇!太过分了!如果不是我打电话到美国找你,搞不好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回台湾了!”
南京东路上的“御书园”内,城仲摩、飞扬、飞舞、白薇坐在里面。飞扬劈头就是一句。
“是啊!仲摩,回来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一声?都这么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这么做,太不够意思!”附和着飞扬,白薇也缓缓地道出心中的话。
城仲摩看着有九年没见面的三位老友。
飞扬还是和以前一样,热情、豪放,俊俏的脸也显得更有男人味了。不过,当他不说不笑时,表情隐露出的一股威严还真让城仲摩大开眼界,莫非这就是当了律师的后遗症?城仲摩玩味着。
再看到白薇,完全月兑去了大学时的青涩,从她流的发髻,穿的淡蓝色套装看来,十足的女强人味,正符合她在杂志社担任主编的角色。唯一让他不解的是她与飞扬的关系,他一直以为她会和飞扬结婚,但从飞扬的态度上看来,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也许他不在的这九年中,发生了不少事。
最后,他把眼光调到飞舞身上。如果要他说改变最多的,那么是非飞舞莫属了。她变得沉静多了,以前那对明亮的眼睛,现在也显得暗淡无光,苍白的肌肤更显得她的瘦弱、憔悴,这不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所该拥有的,她应该是快乐的才对啊!
反观自己,城仲摩才发现自己的变化没他们多。
“因为一切都太匆忙了,再加上回到台湾赶着到学校报到,所以才忘了联络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城仲摩解释。
经过时间与空间的隔阂,才知道彼此除了客套寒暄语外,竟已经无话可说了。
最后还是飞舞先开口要求离去,白薇则紧随在后。最后,餐桌上只剩飞扬和城仲摩。
他们俩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飞扬从口袋中掏出DavidDoffLights的香烟时,城仲摩才扬了扬眉头,表示惊讶。
“别奇怪!毕竟我们已经九年没见了,不是吗?”飞扬的脸上竟也露出些许的皱纹和忧郁的眼神。
白烟从他口中轻轻吹出,他的眼光飘向远方而显得迷濛。
“你走了以后没多久,发生了一件事——白薇被强暴了。是她系上的一位教授,同时还有其他受害人,她当时吓坏了,不敢和任何人说,直到两个多月后的某一天,她确定怀孕了,才哭着跑来向我哭诉。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那个教授理论,白薇阻止我,说她家丢不起这个脸,她求我陪她去拿掉孩子,我劝她留下孩子,我愿意娶她、因为情况紧急,又加上她早已六神无主了,她全然听我的安排。于是我们办完结婚手续后,才各自回家通知父母。一切都本已成舟,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白薇就先休学一年,等孩子生下来后才又复学。由于晚了别人一年,所以她特别努力,常常念书念到三更半夜。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军中当兵了。”飞扬的双眼因心痛而显得空洞。“有一天,我接到电话,是母亲打来的,电话里哭哭啼啼的,听不清楚。隔天,我请假回家,才知道爸爸和小青,也就是我们的女儿出车祸了。爸爸当场死亡,听妈说是为了救小青,结果到医院输血时,才发现小青的血型和我家完全不同。原本只有我和白薇知道的秘密被揭穿了。妈把所有的怒气都出在白薇身上,说她不守妇道,在外面偷男人,还害死爸爸,不管我在旁边怎么替白薇解释,妈就是不相信,而且还直嚷嚷要我和白薇离婚,原本就满月复歉意的白薇希望我听从妈的话,但我死也不肯,等到小青伤好后,白薇就带着小青搬出去住。而我就夹在两边,妈见了我,老是叫我快和她离婚,白薇见到我,也跟我提离婚的事,说她不愿再做一个罪人了。所有的人都希望离婚,只有我不。因此,我也自己搬出来住,没想到一住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