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祺?”对方带着面具,李兵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心脏的搏动也因此更不听使唤。
“是,是!”
对方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这么不受控制地害怕。一夜之间令西夏王朝土崩瓦解,一月之内让大金帝国不复存在!蒙古最狡猾善战的太子蒙哥!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想不到蒙哥与传言实在是很不相符。他以为蒙哥会是一个剽悍的漠北男子,他以为蒙哥只懂得战场杀人。他不知道真实的蒙哥会比赵祺还阴阳怪气,他更不知道真实的蒙哥会长得这样修长秀气!虽然他似乎穿着很厚实的服饰,还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但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蒙哥只怕比他的王爷赵祺还要潇洒一点英俊一点!
“那么,你以为我会和你们做这样一项交易?”
李兵不敢回答,冷汗因为低着头,一颗一颗地砸落在红地毯上!
“不过,你的主子猜对了,我答应做这样一项交易!宾吧,叫你的主人三日后在襄阳城见我!”
李兵真的是滚出去的,以至于身后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
“你为何要答应?”萧枭的母亲耶律清莲冷冷地现了身,一双眼睛盯住萧枭,她的“儿子”蒙哥,“金国西夏已灭,我不认为还要这两个人质有何作用!”
“母亲,你只需等待天下皆归蒙古所有吧!至于过程,就让‘儿子’来经营。”萧枭刻意强化了“儿子”这个字眼。
耶律清莲的脸色变幻莫测:“你长大了,也懂得讽刺母亲了。”她忽然有些伤感,“孩子,你也别怪母亲。既然身在皇族,逐鹿中原就是我们的宿命。”
萧枭黯然不语,或许母亲是对的,既然她无法选择出生,就只能接受命运!“母亲,请原谅孩儿的出口莽撞!”
耶律清莲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揭开萧枭的面具。萧枭立时避了开去,耶律清莲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
“怎么?连母亲也不能见你的真面目?”
“自古王位之争多设眼线,母亲又不是不知道!还是小心些的好!”面具下的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落。
耶律清莲的脸色青白交接,终于放下手来:“你变了!”
“孩儿就快接任大汗之位,成为天下之王。还能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毛孩么?孩儿越来越成熟稳重,难道母亲不以为喜么?”
耶律清莲的脸色再变:“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自己要稍微注意一下!”
“多谢母亲关心!天下尚未统一,孩儿是不会身先士卒的!”
“我们母子之间的对话要这样生分么?”耶律清莲有些生气了。
“难道母亲希望‘儿子’依偎在您的怀里么?”萧枭再次不客气地指出了耶律清莲话中的“子”。耶律清莲不由颓然低头。
“母亲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耶律清莲抬起头面向萧之莲,容颜竟颇显苍老:“你,要好好照顾太子!”
“皇妃请放心!”萧之莲与耶律清莲对视,两人的眼神都很复杂。耶律清莲似隐含着内疚与恐惧,而萧之莲则含满了无奈与伤感!不过这一切,萧枭因为转过了身,都没有瞧见。直到耶律清莲走远了,她才缓缓转身,目光之中泪意盈然。
“你母亲也挺不容易!当年你外公临死之际,仍拉着你母亲的手,叮嘱她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子孙统一天下。她——”萧之莲还待在说。萧枭已经冷冷地打断了她:“这些,你又如何知道?”
“我,我是你母亲的丫鬟,一直就跟随你的母亲!这些事我自然知道,你母亲也因为相信我,才让我贴身照顾你的!”
萧枭不语。
“对了,你打算怎么办?”
“三日后杀了赵祺!再攻占襄阳!”萧枭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
“你!”萧之莲有些气结,“你忘记你现在的身体了?你知不知道孩子会感应到母亲的情绪而发生变化的,难道你希望孩子一出生就变成一个杀人魔王吗?”
萧枭想要发怒,但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低下头抚摩着月复部。
“他又在踢你了么?”萧之莲走了过去,“多想想他吧!”
“你别以为你掌握了我的秘密就可以任意指使我!”萧枭不耐烦地抬头,“我就是因为想到他,才会出此下策!”她忽然摘掉了面具,“你看,我的脸上长满了这些蝴蝶样的斑点,现在根本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再过一个月,穿再多的衣服也藏不住他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南宋!”
“欲速则不达!”萧之莲抚模着萧枭的脸颊,“南宋虽然国势渐弱,但实力犹在。尤其是国内的一些名将,他们的忠心护卫,让大宋固若金汤。速战根本讨不了好!你还需等待一个时机。至于你担心的问题,有我在!到时候我们可以互换身份,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萧枭重复着这句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颜炽!为什么颜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现身?他到底怎么了?
第7章(1)
襄阳城上,赵祺和李兵站着,眺望着蒙古方向。
“你说,他会来?”落日的余辉映在赵祺脸上,那里积蓄了等待一日的怒气。
“他是这么说的!他——”李兵呐呐不能言继。
“那么,人么?”
“我,我……”李兵暗暗叫苦,伸长了脖子兀自眺望,但人烟渺渺,哪里有蒙哥大军的影子!
“哼!”赵祺冰冷的眼神掠过两个人质——完颜烈和李蓁蓁,“既然没用,我还不如杀了这两人!”他作势挥剑,冷不防一个人影攸的窜了出来,剑尖直指赵祺眉心。
“终于肯出来了么?”赵祺冷笑着避开,李兵已腾步向前,隔开了来人的攻势。
“何必藏头露尾。既然来了,还想全身而退么?”赵祺悠然站于一边,含笑看着李兵凌厉的攻势。来人不发一言,黑巾裹住的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虽然只有单身一人,却丝毫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怯意,几招下来,李兵竟有些缚手缚脚。
“没用的东西!”赵祺狠狠怒骂,复又抽出剑来,架在完颜烈与的脖子上,“想要他们的命,就停下手来。”
那人理也不理,一剑挥去,挑断了李兵的右手经脉,左手顺势一扬,赵祺但觉眼前一花,慌忙闪避,竟是一片金叶子。那人冷笑一声,剑尖继续向前,挑断了完颜烈与李蓁蓁身上的绳索,沉声喝道:“快走!”
“阁下是谁?”完颜烈大叫道。
“罗嗦!”来人不耐烦地皱眉,将李兵掉落在地的剑一脚踢起,正好落在完颜烈手上。
“谢谢!”完颜烈一拉李蓁蓁,两人纵身跳下城楼,飞奔而去。
赵祺气急败坏地盯着那人:“我大军无数,他们两个即使能逃离此地,下面呢?”那人向下一望,的确城楼下面早已埋伏军将无数,完颜烈与李蓁蓁陷入其中,显然已无法自拔。但忽然之间,异象又生,不知从何处甩来一条长绳,忽然套住完颜烈,将他和李蓁蓁一下扯起,腾空便拉离了险境,遥望长绳尽头,一人如大鹏展翅,自千军万马中御风而行,不正是赵祺一直在等待的完颜炽么?赵祺脸色突变,待得要指挥众军士,却见完颜炽手臂一用力,将他弟弟与李蓁蓁拉近身边,双腿猛踹附近的士兵,将他们踢得飞离了坐骑。三人各抢了一匹战马,一路策马厮杀过去,如入无人之境。不一会儿,三匹战马在众人的呼喝声中渐渐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