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深深,爸爸已经错了快二十年,不能再继续错了。”涂胜永走向女儿,老泪垂垂,“这一切我会负起责任。”
“错的不完全是你!是这个老贼!”莫子尉愤怒地指着甘武从,“该要负责的是他!你要搞清楚先后顺序!”
“不,如果我不要这么甘心、软弱,深深也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你跟深深……也会在更好的状况下相识、相恋、进而相守……”涂胜永握住了莫子尉的手,“答应我,好好照顾深深。”
“你……你在说什么疯话?”莫子尉有很差的预感出现,涂胜永怎么一副在交代后事的样子?
“啪啪啪……”一阵掌声清脆的响起。
“真是感人啊,老涂,不过我不懂,这件事情错在哪里?”甘武从停止鼓掌,目光凌厉,“可别忘记我们的约定,这可是你情我愿的,难不成你想毁约?我说过了,你只有两条路。如果你要毁约,后果会是如何呢?”
“去你的约定!”涂胜永突然大吼一声扑向地板,抓起了方才深深企图自杀时被打落的手枪,指向甘武从,“你死了就可以一笔勾消了!”
涂胜永决定带着愚勇放手一搏。
他这辈子没有真正的亲手杀过人。但是,庄志山夫妻、深深的女乃妈、第二十一号保镖……自己却仍参与在其由,他为此一直都不得安心。
无法安心啊!自十多年前那场错误的一念之间,他就注定无法安心。
如果杀了甘武从就可以让这一切结束,他非做不可。
如果是为了深深,再杀一个人都可以,即使要亲自动手。
为了深深……
但他毕竟老了,身手矫健的程度不如以往,保险还来不及拉开,甘家的随从已经发动了火力。
“不!爸爸!”涂深深高声尖叫,想要奔向父亲阻止他,却被警觉的莫子尉抱在怀里扑倒在沙发背后的地上,避开火力。
在落地躲避子弹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身上进出了如花的鲜血,飞溅在四周、角落、还有……她的脸上。
宛如走马灯般的,父亲的慈爱、包容,还有隐藏着秘密的忧愁面容,相依为命的十几二十年光阴,一幕幕闪过涂深深的眼前。
数发子弹穿进了涂胜永的身体里,他宛如慢动作般地缓缓跪倒在地,双眼直视着甘武从。
笆武从走到涂胜永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冷笑。
“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老涂,不及我了解你的百分之一。”说着,他从邻近的随从手上拿过了枪,指着涂胜永的头,对着沙发后方喊话。
“亲爱的涂大小姐,咳……”甘武从清了清喉咙,他的身体出现了一点不适。
要快点解决,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好不容易撑到这时候,千万别发病,那就前功尽弃了……
“你该出来见你父亲最后一面吧?嗯?”他扣下扳机的声音是如此响亮,让躲在沙发后方的涂深深浑身发抖。
爸爸……最后一面?天哪!她刚刚看到他全身是血的样子了,这该死的甘武从,还想在她面前杀了她的父亲吗?
莫子尉紧紧的压住她的肩膀,要她稍安勿躁。
“你一定很后悔那时候没把我一起干掉吧?要杀了我就快点……”涂胜永有气无力地挑衅,他绝不能让自己变成深深受威胁的棋子。
“没错,我的确是很想杀了你,但是不是那时候,而是等到你不听话、毁约的那一天。就像现在。”
“杀了我,你以为你就可以得到深深、得到那庞大的宝藏吗?哈哈……”涂胜永突然笑出声来。
他非笑不可,不管身体上的这些新鲜的洞,如何地在折磨他的神经,他都要在死前嘲笑甘武从。
“不是这样吗?不过你还真大胆,你一死可就没有人可以当你宝贝女儿的保护罩了,这十几年来我可是看在你是我老朋友的份上,才让你女儿活到今天。”
“你活不久了不是吗?不要以为我对你的病情都一无所知……”涂胜永直接挑明甘武从的身体状况,“你贪心啊,甘武从,你比我还要贪心,枉顾自己儿女的自由意志,就只为了你根本碰也碰不到的金银财宝。”
是啊,就算杀了涂深深拿到晶片,除非甘亦中也死,不然这辈子他与甘武从都无缘再见到那亮眼的璀璨金银。
“我看不到无所谓。咳、咳咳……”甘武从觉得胸口越来越疼痛,“只要这些财宝都属于我甘家世世代代,就够了。那是我甘家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
“就算让自己的儿子当一辈子的钥匙?活在这样可笑的使命下,直到入土前都还要死无全尸地挖出晶片?”涂胜永觉得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滴地消逝,他开始慢慢地瘫软在地。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拖延时间,好让莫子尉想到办法带着深深逃出去。
我就只能依靠你了,莫子尉。
“这是他们的命运!被庄志山夫妻诅咒的命运!”甘武从被涂胜永一脸平静的言语激怒了。
呸!谁爱自己的孩子当了一辈子的钥匙?都怪庄志山那对鬼夫妻,挡他财路!
“不……不!我不要这种命运!”
笆亦中突然嘶吼起来,引得甘武从分神惊讶。
“亦中?!”
“那是你的梦话,你的野心!苞我无关!我的人生为什么要葬送在这种可笑的事情上面?”
笆亦中终于是爆发了,自方才在厅外听见涂胜永提起的这段往事,他的心就凉了一大半。加上父亲说凡事由不得他自己,还有现在又说这是他身为甘家人诅咒……
“凭什么?就算你是我的父亲,在宰制了我二十多年后,你还想在将死之际继续宰制我的下半辈子吗?”甘亦中已经失去理智,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疯狂的反抗甘武从。
“亦中!收回你的话!你难道不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
笆武从因为讶异及气愤,胸口的疼痛愈加剧烈,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拿枪的手开始发抖。
“为我好?你是说那座矿山吗?刚刚不是说了?除非我跟深深过百年……也就是要等我们死了以后,才有可能让这些所谓的宝物现世!不是吗?不是吗?!”甘亦中狂喊嘶吼的声音,让其他的甘家随从因为惊讶而渐渐的放下了武器。
“有什么意义?父亲,这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没有!我才不在乎什么鬼金山银山!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棋子!包不是你的钥匙!”
“亦中,你……”甘武从见到自己保护多年的儿子竟然如此忤逆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一疼,便又咳了几声。
机不可失。
在沙发后面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莫子尉,马上窜了出来,纵身一个拳脚便打倒了一个甘家随从,也顺手夺下了枪枝。
快速地上了膛,莫子尉一把将情绪依然激动的甘亦中抓到手边,枪口顶着他的太阳穴。
“真他妈的甘武从,你看看你,把我未来的岳父打成重伤,还把我莫家搞得到处都是血。”
他又使劲地用枪口顶着甘亦中的头一下,“要不要跟我打个商量?你跟你儿子滚回印尼去继续卖毒品,守着那天方夜谭的矿山,让我们一家和乐安静点行不行?”
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上膛的枪口顶着,甘武从却依然不假辞色,枪口更贴近涂胜永的头颅。
“这样真难办啁,莫家二少,你我手中都有一个人质,你背后的那个女孩我也要,这该怎么做呢?”
“我不可能把深深交给你的!你难道不要你的儿子了吗?”莫子尉熟悉的厌恶感更加强烈了,想当年,莫家的老头子也是不顾他们兄弟的安危,如此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