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对涂家的向心力,还有……他看向莫子尉护在身后的涂深深。
同样是男人,甘亦中了然于心。
情敌?嗯哼……甘亦中心下撑起了忌妒心。
“亦中并非如小姐所说的没有丝毫主见,即使父亲现在要收回婚姻的成命……”甘亦中挺直了腰杆子,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我也希望涂小姐当我甘亦中的妻子。”
他对涂胜永欠了欠身,“涂先生很抱歉,我的部属无礼了。”
涂胜永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笆家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涂家,但是却不会这么早就离开台湾,甘亦中原本的打算是,在此停留一个月的时间,与涂家小姐好好的互相认识、相处,等到春暖花开的初春到来,他才会来正式迎娶涂深深,但是方才的会面让他改变了初衷。
“过些天我会再登门造访,到时候会与您详谈婚事的细节。”甘亦中毕恭毕敬地对他未来的岳父提出想法,“希望您尽快说服深深,开开心心的嫁到我甘家来,因为当我离开台湾时,我绝对不会空手而回。”
是的,就算是死的,涂深深都要进他甘家门。
涂胜永听了,心里便凉了一大半,这意思是……甘亦中这回要直接带走深深,比原本的约定提早了三个月。
涂深深知道这样的消息后只是苦笑。
没想到自己的反抗只是提前了悲剧的到来吗?她回到自己的练琴室,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羽翼是如此的轻薄,无力阻挡任何形式的侵犯。
不管是直的横的,甘家都要她,那……她就横着进甘家门吧。
“你别做傻事。”莫子尉仿佛看透了涂深深的心思,站在她身后大声的提醒她。
“傻事?”她笑了,“也许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也是……唯一能为我自己做的。”
“你也不管你父亲会遭受到多大的责难吗?”既然甘武从跟他莫家老头子是同一种人,那么莫子尉太清楚甘家会怎么作。
他们不会放过涂胜永。
涂深深无言。她当然知道,但是她已经厌倦父亲疲于保护自己的模样了,她那伸展了十多年的希望,不知道已经落空了几回。早在去法国之前,当她知道父亲已经把自己变相的“卖”给了甘家,她就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要解决事情就要先找到原因。”莫子尉提醒她,“你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非要把你嫁到甘家去吗?”
“原因?极道之家的儿女有什么权利去知道自己命运的真相?照做,就是服从。”涂深深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不想,因为这只会让自己对父亲更失望,对自己可能根本无法改变的命运更绝望。
“不!你该知道!这样要死也死得明白点!”莫子尉握紧了拳头,对涂深深的不置可否感到心疼。
他可以理解涂深深的心情,就如当初他明白之所以到要美国的真正原因后,也神伤、堕落了好一段时间。之后……一咬牙,还是要真实面对那身为人质的悲哀,与大哥子期、里见深雪一同携手撑了过来,他们才有今天的局面。
但是深深……却只有独自一个人,她身边没有子期或是深雪这样的人可以陪伴她,没有人可以当她精神上及实际上的支柱,而且她面对的将是一辈子的婚姻幽禁。
莫子尉看着涂深深已经失去求生意志的侧脸,阳光的抚弄只是表面,那底下的心冰凉已极。他用力地喘了口气。
“我陪你……不管是要找出嫁到甘家的背后原因,还是……陪你下地狱……我都会像现在一样,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抖着,这辈子他莫子尉没有像现在……这么慎重的为除了自己兄弟或是里见深雪以外的人作一件事情。
涂深深没有回过头来,但是肩膀却抖得厉害。
她的脆弱为什么都被这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她最大的企望,都被他明白的变为他自己的要求?
火焰里走来的骑士啊,你要陪我下地狱,却不知道我就是地狱哪……
“血的象征”老婆婆的这句预言突然的撞击涂深深的心胸。
“不!我的事情你少管!听见没有?要嫁不嫁是我的事情,要生要死也是我的决定,不要这么一厢情愿的跟在我身边!我看到你那一脸的胡子就烦!”
她用仅有的力气张开羽翼。头也不回的。
“我不需要你,从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滚吧,莫子尉。”
排拒的气息浓厚,但是莫子尉却只闻见了涂深深心乱如麻的哀恸。
“深深!深深!”他第一次喊着她的名字,而不是“小姐”,但是那个飞快逃回楼上的纤瘦身影却不为所动,只飘下几滴水珠落在莫子尉的脸上。
“为什么拒绝我?老子从没这样想保护一个女人过!你它妈的也太不识好歹了!”
要是几个月前的他,一定马上像这样破口大骂几句,念个几声女人真不是东西,就真的抛下她离开。
但是,他现在感觉到的却是:心痛如绞。
为什么要赶我走?这样对你自己没有帮助,对我也……
他模模脸上那将会快速风干的水渍,那使他绷紧了肌肤。
我想留在你身边。我……
“这是我涂家事,莫先生你也管太多了。”涂胜永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莫子尉慢慢的回头看着涂胜永。
好个残酷的父亲……你跟我莫家老头子有何差别?你甚至更残酷。
“她非去印尼不可?就算她以死威胁?你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原因,非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陌生人?”
不,他不准,涂深深什么都还没开始,就要……
“我说过,这是我涂家私事,无可奉告。”涂胜永别有意味的看着莫子尉,并且带着深沉的无奈及悲哀。“你不是很讨厌女人?深深又是一个常常令你不耐烦的孩子,你在意什么?”
“因为我……我在她身上看见以前那样悲惨的自己,而且……莫子尉咬着牙。“我爱她,就算她这辈子都讨厌我,我还是要守在她身边。不管用什么身份!”
对,他爱她。也许他还并不真的懂得“爱”是什么鬼东西,那不过是娘儿们挂在嘴上要牵绊男人的无聊玩意儿,他原以为是如此。
但是只要可以看着她浇花、弹琴,甚至是拒绝的姿态,他都感觉充实及温暖,只要可以看见她,他就愉快、心安,见她这样烦恼、难过、自弃,又是让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涂深深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情绪满足,也让他备受煎熬。
这就是“爱”?以前的那些女人面对他时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天啊!这样是要怎么过日子?她们……真是傻的可以。
莫子尉对以往的那些情妇们开始感到愧疚。当他发现,爱,是这样的令人执着及痛苦时。
“这些事实都已经都无法改变,不管是深深的婚姻还是你的爱情。”涂胜永叹口气。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即使她如何武装及掩饰,作父亲的还是将一切看在眼里了。离不开的不只是莫子尉,深深也早就……
“虽然无法改变现状,但是我可以找条路让你走,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涂胜永退了一步,又是但书,但是这次涂胜永的但书让莫子尉燃起了希望。
“你可以跟着深深到印尼去,也就是……陪嫁。你愿意吗?”
苞个丫鬟似的……陪嫁?
莫子尉张大了眼睛,真不敢相信涂胜永竟然是这么离谱的人,这种想法都生的出来?他……他该知道自己好歹也是个堂堂的威赫莫家后代,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