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他依然继续打着节拍的手指往上看,方牧廉有着宽厚的肩膀,身高想必也不差。对了,他之前好像说过,他一八五公分高?
他跟达祥是完全不同类型呢,达祥是……
脑子里一出现达祥的模样,仲卿的胸口又闷痛了起来。这个男人……他唇红齿白、他的确俊美、他有着勾人的双眼皮桃花眼、他有着高瘦的好身材、他对于什么事情都专注得令人激赏……
但是就是对感情无法专注一意!
仲卿又提起手中的啤酒,喝了一大口。眼泪,也跟着嘴角稍微溢出的啤酒一同滴落到她美丽的衣衫上。
“给你。”
抬起头,仲卿看见眼前晃着一张白色的卫生纸,那么,他一直在注意她啰?她快速的抽下卫生纸,头沉的更低了。
“有什么事情有必要用喝酒解决吗?”他开了口,并没有因为发现仲卿打量他的眼神而有什么特别的起伏,他是什么都看见了。因为他也在打量着她。
“没什么……”她擦擦嘴,顺势偷擦了一下眼睛。
“喝了酒,胸口真的就比较不会痛吗?”
她又掉下一颗眼泪,好大一颗,让驾驶座的方牧廉在后照镜里看的一清二楚,他看见那颗眼泪滑过她的脸颊、然后从下巴滴落。
那景象让他撼了一下。
“要你管!”仲卿突然抹一下脸,爆出这句话。
“……好,算我多管闲事……”他没好气的心想着,又开始了。
到了中山北路底了,顶好商圈的商店早就关门休息,天母的街道显得安静荒凉。仲卿摇下车窗,吹着夏夜的晚风。
“你想吹风的话,那我冷气关掉啰。”
仲卿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让风拂干脸上的泪,她嘴角微微翘起,像只趴在车窗上兜风的小狈。
好只美丽的小狈,看的方牧廉呆了一下。
“那个……有件事情拜托你。”
听到这句话,方牧廉紧张起来,又要干嘛?
“怎?”为了以防万一,他先转到路边,停下了车。
“带我去阳明山好吗?”
她果真是语出惊人,让他好久都说不出来话来,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骂她疯子。
“好不好咩。我想去。”她往前靠近他,苦苦哀求起来。
我咧,你想去,还不是要本大爷开车才成?但是我不想去啊!方牧廉在心里呐喊着。
“好啊,”他却该死的说出这句话,然后按下了计程表。“如果你付车钱的话,我干嘛不去?”
原以为仲卿会认为他小气就做罢,没想到她翻翻提包,抓出一张仟元大钞,晃到他面前。
“先给你一仟,当是今天晚上对你的补偿,剩下的照表计算。”
他没有收下那一仟元,只说旅程终了再算吧,就认命地踩下油门,往阳明山前进。
仲卿把手伸向前座,抓起面纸盒,然后就往前钻。
“喂,你干嘛啦!”方牧廉被她的动作吓坏了,赶忙把车子往路边开去。
“你该不会想要我一晚都坐在后座,好像老大一样指挥你吧?”她撩起昂贵的洋装,一手抓着没喝完的啤酒,一脚踩上了前座,一坐下,使得方牧廉感到拥挤。
你不坐在前面也是当一晚老大了。方牧廉心里如此没好气的想着,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坐在前面视野比较好啊,也可以跟你聊天啊。”她一派天真的说着。“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好好……你要怎样都好,不要又吐在我车上就好。”说到这里他才想起藏在座椅底下的其他五瓶啤酒。
“耶?这里还有这么多酒?”来不及了,她发现了。
然后他注意到她跟仰德大道上的晚风一样冰冷的眼神。
“干嘛这样看我?”方牧廉也不甘示弱地看着她。
“买这么多酒干嘛?想灌醉我哦?”她边说,一手边抓紧了包包。
吼!想对她怎样还要等到现在吗?刚刚是谁气焰嚣张地叫他多买一些酒的?这女的是怎样?巴不得真的要他侵犯她?
“你……”方牧廉觉得人格被污蔑,但当下脑子一转。
“嘿嘿……”他奸笑起来,一边自顾自的把上山的车速加快。
“你笑什么?!”
又是这种轻蔑的态度!仲卿心里真的担心起来了。她发现到车速越来越快,仰德大道沿路上也没什么车子,毕竟都晚上一点多了。
这下可好,她想去阳明山的提议竟然是加速把自己送入虎口吗?
“我说……对了,尊姓大名?”方牧廉依然是满脸微笑,口气轻松的问她。
“孙,孙子的孙。”仲卿提高警觉,只报姓不报名。
“喔,幸会,孙小姐。”他咳了几声,油门慢慢的踩倒底。
“我说孙小姐,你刚刚喝的那瓶啤酒味道如何?”
“什么……什么如何?不过就是啤酒吗?”天知道啤酒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她不好杯中物,更不常喝啤酒,根本无从分辨。
“喔……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这笑起来天杀的好看的男人到底是要说啥?
“孙小姐,我说……”
“要说啥就直说,少废话!”仲卿火了。
唷!这么凶。方牧廉心里想,等一下你就凶不起来了。
“你知道有一种药是无色无味的吗?”他依然慢条斯理的说,当作没看见仲卿的脸色开始一青一白。
“比如说,加入可乐里面也喝不出什么味道,当然,加进啤酒里也是一样的……”
仲卿紧紧的抓着那瓶没喝完的啤酒,全身发抖。
“你给我停车。”她的语气却出乎意料之外的镇静。
“这边路太窄了,不好停。”方牧廉根本不理会她。
“我说,方牧廉,你给我停车。”
喔,连名带姓叫我名字?可见真的火大了。方牧廉知道自己报复成功,更是当作没听见她的命令,加快车速往山上开去。
“你不停车是吧?好。”
没想到仲卿竟然转过身去,要打开车门!
这下子可真的把方牧廉吓坏了!跋忙一手抓住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住手!”真要让她跳车,就完了,车速这么快,她准死无疑!
“放开我!”仲卿又开始了她今晚不知道第几次的尖叫,但是这次却真的要把方牧廉的耳朵搞到重听了。
“你这小人!亏我开始相信你了!你却偷愉在啤酒里下药要暗算我!”仲卿卯足全力要甩开方牧廉的手,一边准备打开车门。
方牧廉急忙把车子停到大道边,然后用力扳住仲卿要打开车门的手腕。
“这样很危险!你不要乱来!你想害死我们两个吗?”
仲卿被他弄痛了手腕,惊呼一声把另一只手上的啤酒泼洒到方牧廉身上。
“你弄痛我了!”她见车子已经停下,便稍微放松了挣扎,开始抗议手腕上的疼痛,眼泪开始流个不停。
方牧廉心想,这下可好,刚刚车子有地方洗,现在一身的啤酒要怎么办?还有眼前这个女人是要怎么安抚。
他即使后悔不该捉弄仲卿,但是也难以控制自己的光火。今天晚上真是够了!
“我说过我对你这花瓶没兴趣!还有,”他又加重抓住仲卿手腕的力道,又惹的她大叫一声。
“我真要对你怎样根本也不必下药吧?我揍你一拳送你上西天比较快!好不好?!”
的确,以他的体格跟男性的天生力道,仲卿是根本也跑不掉。但是……他怎么可以又说她是花瓶?!
花瓶是……花瓶是什么都不会,徒然空有外貌的女人!她不是!她是有才气、有人气的作家!不是花瓶!
“不要再说我是花瓶!我不是!”她努力抗辩。
“你是花瓶!不只脸蛋身材是花瓶,连脑子都是装满水!”方牧廉开始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