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娴轻嗔道:“寒儿都二十七了,对年轻姑娘不但一点兴趣也没有,还避之唯恐不及,教我怎能不担心呢?”
江沧雨听完,莞尔一笑。此时唐冷云上前向江沧雨夫妇行礼。
“师父!师娘!”
“哈哈!冷云,今天是你姊姊砚云和师兄的大好日子,你今年也十九了吧?要不和你的寒天师兄凑合凑合吧?”
“门主,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一直站在楚娴身边的炎麟说道:“朱雀和白虎一个是闷嘴葫芦,一个是大冰块,平常就没什么交情了,硬凑在一块我看是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说一句话,闷也闷死人了。”
“哈哈哈!”江沧雨闻言放声大笑,这倒是事实,虽然徒儿和爱子皆是一等一的俊秀容貌,站在一起是令人失色的一对璧人,但是一般冷冰冰的性子,只怕互相不搭理。
“二哥说他一忙完定然快马加鞭赶来。”另一边江岚天对母亲解释兄长还未出席的原因。
楚娴听了,轻叹一口气道:“寒儿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江岚天不再言语,怕母亲又为二哥的终身大事操烦,于是转头和冷云寒暄。
“冷云师妹,近来可好?”
“白虎还没到吗?”冷云漫不经心地问道,明艳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你要问的不是白虎,而是另一个人吧?”江岚天别有深意地看着唐冷云,眼中满是安慰地说道:““他”今日不克前来……”
唐无波悄悄地退出人群,看到砚云完成终身大事,就算完成了出席的目的,所以要开始例行的“失踪”了。她步出花厅,走过水阁,初春的夜晚沁凉中带着微微寒意,明月、花香,树影、灯笼。江傲天看来会是个一生一世专情的好丈夫,无波心里想,大概也只有这般卓尔不群的男子才配得上砚云。
唐无波叹了口气,看到砚云姊容光焕发的幸福模样,令她长久以来的决心有些动摇,也许,有一天她也会遇到一个和自己心灵契合的男子,那又如何?她一直相信情爱只会让人活在空虚的快乐中,一但醒来,只有无尽的痛苦,白云容半生的痛苦就是最好的证明。
继而想起冷云,她的面容性格和母亲如出一辙,冷艳的外表下是如火的热情,而如今这分热情好象有了付出的对象,无波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人”是昊天门现任门主、在去年夺得武功天下第一名号的“黑鹰”,从冷云心神不定的神情看出他们的关系似乎若即若离,唉,情关难堪破,还是少沾为妙。
不管怎样,今天是砚云大喜的日子,着实令人心情舒畅。当下踅回闺房,拿起她的竹笛,走到以往常和砚云合奏的凉亭,吹奏出优美的旋律,享受美好的月夜。
※※※
江寒天快马奔驰了一日一夜,终于赶到翰林府。
他将爱驹栓在莲池畔的凉亭,好方便饮水,便举步往唐府花厅前去。
步行了一会儿,后方忽然传出一阵阴鸷的笑声:“嘿嘿嘿!白虎堂主江寒天一柄银龙剑独步天下,今夜百禽楼十三杀之毐迷阴鸷来领教高招。”
江寒天闻言心下一惊,百禽楼十三杀是武林中人人害怕的厉害角色,为百禽楼顶尖高手,杀人一向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所以虽成名武林多年,但无人见过十三人中任何一人的真面目。毐迷阴鸷不但身手不凡,且擅长使用毐物,其人心狠手辣,故得“阴鸷”之名。
今夜是大哥江傲天的大喜之日,他绝对不会让此人进得了唐府花厅。他缓缓转身,手按剑柄,白袍慢慢膨大,体内真气流转,双眼如冷电般湛然直视眼前的敌人。
无波一曲“姑苏行”吹完,她那异于常人的敏锐耳力忽听得远处有刀剑互击之声。她放下手上的笛子,又侧耳凝神倾听了一会儿,没错,的确是有人在唐府械斗。
是谁那么大胆在昊天门青龙堂主的大喜之日闹事?虽知此刻花厅里有天下一流的高手,唐无波还是决定先别惊动诸人,自己先去偷偷瞧个究竟。
她蹑手蹑脚地循声潜行,走到梅林内,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吃了一惊。
这是一场恶斗!
江寒天和毐迷阴鸷双方翻翻滚滚斗了近五百招,毒迷阴鸷的武功虽高,但仍敌不过江寒天精妙的剑法和精纯的内力,最后江寒天以一招“白虹贯日”银龙剑直刺毒迷除鸷透胸而过。敌人的鲜血染红他的白衫瞬间,但觉一阵粉尘扑面而来,江寒天心知不妙,连忙闭气跳开,但已大迟了。
但听得毒迷阴鸷临死前邪恶的笑声。“哈哈哈!今夜名闻天下的白虎要陪我毕命于此,你中了我的五时散,现下只有五个时辰好活,哈哈哈……”
毐迷阴鸷笑罢便气绝身亡。
江寒天深吸一口气,立刻觉得头晕,险些要摔倒,四肢酸软,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心下大惊,知其所言不假,便强自镇定,举步欲往花厅找寻三弟江岚天,看有无药可医。
突地,眼前青影一闪,一掌轻灵飘动、无声无息地击向江寒天,他勉强提气对了一掌。
“砰!”一声,两人各退一步。
来者是一名体型颀长的青衣男子,夜晚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一双青蓝色如宝玉的眼睛闪闪发光,手中长剑形状极为奇特,剑身较一般细长,且泛着点点磷光。
青衣男子手中还好整以暇地提了一只酒壶,像是要来参加喜宴似地。
江寒天沉声道:“来者可是青眼醉鹰?”
青衣男子虽是身材高大,语音却轻柔,“白虎堂主好眼力,正是区区在下,百禽楼十三杀之一,白虎寒天果然名不虚传,和十三杀中排名第二的毐迷阴鸷恶斗一番后居然还接得下我一掌,佩服啊佩服!”
江寒天并不答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青衣男子。
“本想趁今晚领教高招,不过怕惊动了唐府的宾客,改日有缘再见。”
语罢提起毒迷阴鸷的尸体,一纵便已去了好几里。
江寒天勉力撑着的一口气,直到青眼醉鹰不见踪影后便无法再支撑下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修长的身形不支倒地。
唐无波看到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一名白衣男子满身血污,倒在梅林里。她连忙走近,扶起他的身子,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虽然还在跳动,但极为混乱,兼之气息微弱,似乎已奄奄一息。
“喂!喂!这位公子,你醒醒啊!”
怀中的男子仍是双眼紧闭,丝毫不见清醒的迹象。
无波轻叹了一口气,从衣袖中取出前些天云山老人所赠的玉露丸,手指撬开他的嘴,使之含在口中。
“唉!没有水,药灌不进去。我就发发善心,将你背到莲池好了。”
唐无波七手八脚地拉起白衣男子,试着将他负在背上。未曾和男子接触过的唐无波,即使隔着层层衣物,仍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体温、比她粗壮的臂膀、手脚和超乎她意料的体重。
“难道男子的身躯都是如此笨重的吗?”唐无波轻叹道。
不懂武功加上手无缚鸡之力,背上背着一名身形伟岸的男子,别说走,就连站稳都有问题。
她颠颠簸簸,步履蹒跚地往莲池走去,一向不从事体力劳动的她,才走几步路就已颇觉吃力,而频频喘气了。
好不容易将白衣男子背到莲池旁,左手揽着这名脸上满是血污的男子,右手抄起一口水送入他嘴中以便将药丸送入月复中,顺便取出手绢沾湿,将他脸上血污擦干。
待得她将白衣男子脸上擦干净后,就着月光一看,不禁一怔,入眼的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俊美的面容、浓黑笔直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唐无波见过不少英俊的年轻男子,父亲俊雅中带文人气息,砚云的夫君江傲天则是俊逸中难掩傲气,这名男子和他两人气质完全不同,形貌更为俊美细致,却有一股刚强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