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是更不应该外出吗?”
“谁说的?我当然可以自由外出。”她笑了开来。“每次一有大人物来,除了伺候的丫鬟之外,爹爹向来不许我和娘参与。”
那些大人物有这么重要吗?雪残纳闷着。
“好像是吧,我也不清楚。”
闻着药钵里散发的一股异香,莫芝芙不禁好奇。
“丹书大哥,我捣的这株药草叫什么名啊?”
他嗅了嗅味道,不假思索地说:“香薷。”
“好厉害,不愧是村里有名的大夫!只是闻一下味道就知道是什么药草了。”她讚扬道,心中为他的各个优点而着迷不已。
“过奖。”他淡笑。
“是你太谦虚了。”
她的眼溢满着对他的迷恋;他撇开眼,不愿见。
捣药捣得药钵尽是汁液,已不见一丁点药草的踪迹,雪残这才放下药钵。“云大哥,我已经捣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正巧厅堂传来某些声响。
“大概是毋情回来了,你们先到厅堂去吃吧,这儿我来收拾就好。”
云丹书心里好感激毋情回来得正是时候,适时解救了他差点被那双热情的眼眸淹没的危机。
雪残开心地先行离去。
“丹书大哥,我来帮你收拾。”
“不用了!”情急之下他冲口而出。
莫芝芙愕然,心里不觉有些受伤。
难道说他……不喜欢她?
瞥见那抹受伤的神情,云丹书暗自恨起自己太过直接了。
“我是说,你是千金之躯,好好的一双手没必要做这种下人干的粗活,所以我来收拾就好。”见她仍有话要说,他又道:“我想你肚子一定很饿,先去吃吧!”这会儿他的口气有些强硬,不容她拒绝。
“这……好吧!”原来他是为她好,不是因为不喜欢她的缘故,莫芝芙舒了口气,笑着暗骂起自己的多心。
见她笑着离开,云丹书感到不妙。
不好,看样子她会错意了。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族人?”
望着毋情一脸的阴郁,雪残心底没来由地不安。为何你会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雪残欲言又止,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怎么不回答?说啊。”凝视那张自己最深爱的容颜,毋情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相信。
自从两年前的那件惨剧发生之后,谣言传得满天飞,但日子久了,人们也跟着渐渐淡忘。
如今,两年前的谣言再度传出,更过分的是,居然有人说她就是那位杀了十数条人命的雪女!
虽然他打心底不相信,甚至跑去找散播谣言的人理论,然而——
“当年我可是亲眼目睹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留着及腰的银发,穿一身白衣裳的年轻姑娘从你家院门走出来,就跟在市集上与你走在一块儿的那位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发色完全不同罢了。”
大夥儿跟着在旁边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也有在市集上看到。”
之前跟踪的那一天,他的确是看到她的发色变成银的,毋情暗忖。
“银发的人到处多得是,你如何能确定你所见为真?”村庄内到处看得到上了年纪的老一辈人家,不能规定银发惟雪女才有。
“当然可以!”那人略激动,只求自己的话有人相信。“当年那个雪女由银发变成雪白又转为黑发,我还瞧见她拿地上的雪块来治疗自己手臂上的刀伤呢!包奇的还在后头,不到一刻那伤口马上完好如初,像是月兑了层皮似的!”
这不就跟雪残以雪疗伤的情形一模一样吗?
“这又能证明什么?”话虽如此,但他的心已明显的动摇。
那人似乎又想到什么,大叫:“对了!我还发现她看到手臂上的刀伤时,那表情很哀戚,好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似的,还哭个不停,连掉下来的泪水都变成冰的,真稀奇!”
这下子,毋情的整颗心更是摇摇欲坠。
再怎么不信,然而满天飞的谣言却是真实得可恨。
“回答我啊!”她的迟疑更是令他侷促,怀疑之心亦渐渐倚向谣言的那一边。
半启朱唇,心中的不安却愈来愈大,她着实害怕他一旦知道事实的真相,会不会怨她、恨她,甚至……不再爱她如昔?
“你到底有没有其他的族人?”他重複一遍。
望着他,雪残深深吸了口气决定豁出去,她缓缓地摇头,而双手却是颤抖的。
他见状,默不作声。
而她也只是等待,等待他的反应,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只是梦醒太匆匆,一切都来得太快。
“先吃包子吧。”
毋情送一粒包子到她手上。
心情由悲转喜,雪残用力抬头,却被他的冷容震回。
为……为什么?
她低首,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捧着手中几乎冷掉的包子一口一口的吃,浑然不觉泪水早已悄悄滑落。
第7章(1)
他怎样也无法相信她居然就这样骗了他!
一拳搥向树干,树叶因震动而落下,如此泄恨却依然无法化去这两年来他对雪女的仇恨。
他恨!
打从知道她的身分以来,他一直以为他的灭门仇人不是她,一直相信杀他家族的另有其人,从未曾怀疑过她就是自己曾经恨之入骨、痛恨地大骂苍天、满心仇恨巴不得一刀杀死的雪女。
他那么相信她,但为什么他的仇人偏偏就是她?
天啊!他真的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呀!
他无法相信一个坚强、却需要人爱、需要人呵护疼惜的女子竟是手染血腥的刽子手!
那纤纤小手柔弱得需要一双温暖的大手去保护,然而,事实上却是杀过十数条人命,毫无留情的一双残暴之手。
似乎想到什么,毋情赫然奔向河边猛泼水,一迳地泼在脸上,也不管身上仍穿着衣服,直到全身上下尽是湿渌渌的,他才甘心罢手,表情是如此的嫌恶。
他要将她留在他身上的种种气味全部洗掉,他不要与她有任何的接触,即使一点点,他也觉得肮髒!
“你怎么全身都湿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云丹书担心不已。
“没事。”毋情淡漠地回答。
“这叫没事?”他才不信。“如果没事,那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怎么回来却是这等狼狈样?”
毋情不再理会他,没有作任何停留便笔直走往内房,留下纳闷的两人。
“雪妹,我看你也跟着进去好了,你和他是一对,话由你来问或许会比较妥当。”为何毋情现在又故态复萌,甚至比以往还来得冷漠?
雪残闻言猛摇头。
怎么这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对劲?云丹书狐疑了。
“为什么?”平常这个时候,若麻烦雪妹帮忙什么,她都会毫无犹豫地一口应允,然这回却不然。
她该说出事实的真相吗?
就在雪残犹豫在说与不说的两难之时,小狼赫然咬住唉走出内房的毋情,虽然助她月兑离回答的难关,却也造成了她的困扰以及永远也无法抚平的……伤害。
“走开!”毋情一脚踢开咬住他裤管的小狼,生气地拍去微髒的裤管。
雪残仓皇地奔上前去,赶紧抱起哀号出声的小狼,不断抚慰牠。
她射向他的眼神是带怨而含恨的,心里却十分清楚他这样的行为只是为了要报复她。
对她而言,那无非是一项伤害。
她一直以为他俩的感情可比坚石,殊不知,竟是一击就碎。
云丹书简直吓傻了,他没有想到毋情竟如此残忍地对待一只小动物。
“你到底怎么了?”相处多年来,他从没见毋情这般寡情冷血过,是什么事情让他又恢复原状,甚至更甚以往的无情?
前天他俩仍恩爱得很,所以绝对不是那一天发生的事,会是昨天吗?云丹书不禁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