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可馨想去,所以楚楚也去了。
但经历了这件事后,楚楚决定以后一定要做个有主见的人。
那一班的康辅股长竟是丘辰。
从此以后,不用说,丘辰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恶势力,约楚楚那一班出去联谊的,就只剩丘辰的班级。
就连去电影院看电影,她也会看见丘辰对她挥手的身影。
除了一年一度的校庆外,她想校园内,是她最安全,最不可能遇见丘辰的地方了吧!
结果,她又错了。
丘辰把她的学校当分部一样,不定时的出现。
他很有办法,轧了十几个社团。
一下子,是代表辩论社来做新生杯的示范友谊赛;一下子是来观赏民歌比赛;一下子出现在她们学校的周会上,代表他们学校来做“学生才艺表演”的小提琴演出。
他和她见面的频繁,可能不少于国中时期。
所以,楚楚才会以为是连年的恶梦。
斑三五月下旬左右,笨女人可馨告诉她一件大消息。
“我不想听,有关丘辰的事我都不想听!”
楚楚可不想破坏自己绝佳的心情。
“你一定要听,他要转第一类组了!”
“不会吧!”这下连楚楚都目瞪口呆起来。
那个讨厌鬼的哪一根筋坏了?明天就是六月了,离联考只剩三十多天……;
“你该知道我的消息来源一向都非常正确!”
楚楚的脸缓缓地露出笑容,“那个混蛋一定是第三类组混不下去了?”
“混不下去?”可馨搔头不解。
“你不是说他模拟考在他们班上都考四十多名?”
可馨笑著,她想,楚楚可能有点小小的误会,她说的四十多名,是指校排名,而不是班排名。
而且,他的后势看好,他的物理和数学超出高标很多,排名是被三民主义拉下水的。
他的申论题常拿个位数,选择题也没好到哪去。
“反正,他背书的能力不错,最后一个月努力一下,应该不会落榜!”
“可是就不知道他要掉到哪所学校去,何况他一向不爱背书!”
“只要他离开台北就好!”楚楚兴高采烈,雀跃三尺地说。
“你怎么这么无情?”可馨摇了摇头,苦笑。
“是我逼他转第一类组的吗?”
“我只是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对他好些?”
“他离开我,没法来烦我,不是更有空好好念书,对他和我都好!”
“是喔!是喔!”可馨狡黠地笑笑。
六月八日,楚楚毕业典礼的那天,丘辰从他们学校的毕业典礼跷了出来,捧著一束足以遮住他大半身子的玫瑰来,像株巨大的玫瑰花丛矗立在楚楚的面前。
“姊姊!”楚楚没认出是他,以为是同学“姊姊”的男朋友。“哥哥抱了一束好大的玫瑰花来!”
姊姊极兴奋地从教室里头奔了出来,兴高采烈地丘辰手里拉过那一大束花,重得她差点站不稳脚步。
“是你?”楚楚险些昏厥。!
“楚楚,你同学真好,帮我们拿花!”丘辰笑嘻嘻地,没有任何一丝忧虑的样子。
楚楚想,丘辰大概是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类型。
大白痴一个。她用手搭著额头,一脸无奈。
“楚楚喜欢玫瑰花吗?”
“不讨厌!”楚楚冷淡地说。
“姊姊!”哥哥抱著另一束花在姊姊的背后唤著他。
“哥哥?”姊姊在大喜过望之下,抛了手中那一束,不,该是一大捆玫瑰花,向哥哥的方向奔去。
楚楚见状,下意识地向前倾,在花束坠地前把它们接个正著。
“楚楚还是很喜欢这些花的,对不对?”丘辰见她脸上焦急的神情,笑容不禁泛得更深。
他看楚楚一副快要被那束花压扁的样子,赶忙接了过来,轻轻地放置在地,靠著墙壁站立。
“你只会浪费你爸爸的钱!”她看著那一大束花,没好气地咕哝著!
这些花所费不赀,丘辰真是标准的纨绔子弟。
不过,自己会那么想他,可能也是出于嫉妒心作祟;她的父母都是低阶公务员,家里贫乏的资源在四个孩子的分配下,所剩无几,像她每个月的零用钱就少得可怜。
所以,她很早就知道,经济独立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经济独立就是光明和希望的同义词!
有钱不是万能,没钱万万不能。
如果早知道他会送她玫瑰花,她会叫他折现算了。
“才不是我爸爸的钱!”他委屈地说。
“你爸爸给你后,就是你的钱!”她甜甜一笑,随即向他扮了个鬼脸。
“每一块钱都是我自己赚来的!”他急著辩解。
“用嘴巴赚来的?”
听说丘辰的父亲极宠这个独生子,只要他开口,他的父亲从未拒绝过。
所以,丘辰没钱时,甚至不用摇动父亲那棵摇钱树,只要张嘴说个数字,那棵摇钱树就会自己扭动起来,掉下足够的钱。
“用手指头,楚楚猜错了!”丘辰伸出十只手指头在她眼前晃动。
“你的手指怎么了?”她不自主伸手抚著。
“打字打太久了,起了水泡!”
“打字?”
“同学电脑打字速度太慢,我替他们打作业,七个字一块钱!”
楚楚知道他学校的报告都必须用电脑打字和列印,丘辰说的应该是真的。
“你发神经啊!”她越发肯定他的智商不足。
平常没听过他缺钱或突然发愤图强,想像她和可馨一样榨财钻营,现在竟为了七个字才赚一块钱的工作把双手打得起水泡!
“不会啊!好值得,所有的钱换了一大束玫瑰花送给楚楚!花束要大才漂亮!”
“你把打字赚来的钱都买了那一束花?”
“我想我工作几天,它们就能盛开几天。”丘辰得意地说:“这是我这辈子赚的第一笔钱!”
“意义重大!”楚楚被打败地摇了摇头,随即灵光一闪地笑说:“意义重大,还是你抱回家仔细收藏较对!”
“花是要给楚楚的!”他摇摇头。
楚楚如果她把花抱回家,只有三个下场!
她的父母会把她像犯人一样盘问,严刑逼供到底是谁敢送她花?他们会要楚楚把丘辰的身家全都透露完毕,才放过她。
如果她坚决不吐露谁送她花,她的父亲大概会搜出她的国中毕业册,找出所有男生家的电话号码,一家一家去查!
“喂,我是楚楚的爸爸,是不是你送她花?”
第二种下场。
被她两个姊姊逼讲罗曼史,而且毫不留情地搜括走她所有的玫瑰花。
第三种下场。
被她那半生不熟的青春期弟弟调侃,他的记忆好得很,会对这件小事乐此不疲,分早中晚三餐评论外加消夜,一天四次!?
她现在光想,就能想像那种万劫不复的处境。
“楚楚知道我转第一类组的事吗?”
“可馨告诉我了!”楚楚月兑口而出说:“第三类组真的混不下去吗?”
“混不下去?”他一脸迷惘不解,不会啊,他一向混得如鱼得水。
楚楚懊悔地揉揉嘴唇,心想自己不可以这样子大剌剌地刺伤丘辰的自尊心。
她虽然有点讨厌他,轻视他,不屑他,但不至于每次都要对他恶言相向。
何况,他有可能离开台北,去别的地方就读大学,整整四年,最好寒暑假也不要回来。天,她这次真正可以摆月兑他的纠缠了。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和丘辰就要能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她决定收敛自己,不再给他冷面孔、冷嘲热讽和冷漠。
就为彼此留下最后的好印象吧!
“你真的打算念第一类组?”看,她还主动关心他呢!
“已经决定报考第一类组了!”
他露了个傻气的笑容,楚楚也逐渐关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