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露?”上官翱迎向她的眼,示意她不要意气用事,他们来日方长。
“我死也不服侍你。”宛露忿忿地叫嚷着,她转身想要跑走。
她母亲一生活在柯诗音的阴影下,服侍她父亲记忆里的柯诗音,她做不到死也无法服侍这个间接害死她的母亲,现在又想拆散她和上官翱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恨意很荒谬,但就是无法不恨。
“等等。”柯诗音唤住她:“桃儿,拿五十两给宛露,翱儿说他在洛阳无亲无故。”
“不用了。”宛露冲了出去。
“翱儿,别让他回到上官家,你就要娶亲了。”
“我知道。”上官翱头也不回地离开母亲的房间。
柯诗音想唤住他,但转念一想,还是让他冷静一会好,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上官翱是不哭的,但他比谁都重感情。
由他和江邦之间便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她不能放纵儿子亲狎一个少男,毕竟,他是上官家的继承人,不能有污点的继承人。
“江邦,是你。”宛露把江邦迎进屋里来,这间平房,是江邦替她张罗来的。
算来她离开上官家已经有五天的时间。
那一夜,她一奔出上官家,江邦就追了出来,拦下梨花带泪的她。
江邦一得到柯诗音把他们两人带走的消息,就暗叫不好,偷偷躲在柯诗音的房外。
一见宛露被赶了出来,就立刻跟了出来。
江邦边走边骂,骂她不识好歹,竟然顶撞主母,怪她隐瞒是女儿身的事实。
宛露一张嘴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吭。
江邦拿她没法,只好替她张罗住的地方。
这五天来,他从上官家带来不少日常用品给宛露,全是上官翱的意思。
“别怪爷不来看你,他来,主母一定派人把你赶出洛阳。”江邦叹了口气。
“我不想见他。”宛露赌气地说。
“别说傻话,等爷成婚后,你就可以以女儿身的姿态回到爷的身边。”
“我不当妾。”宛露总是在说完后咬住下唇。
第十天,江邦又单独来看她。
“爷原本想跟来的,但是,凌家的花轿队遇劫,听说是上官家的仇家所为,爷和二爷、三爷都赶往开封查探情况了。”
“遇劫?”宛露捉住江邦的手激动地说。
“嗯,听说凌家千金和一部分随从失踪了,爷去寻他们的下落,老天保佑,他们别已遭毒手才好。”
“开封!”宛露打定一个主意。
他一定得赶去窥究竟,至少打个凌家的人问个详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宛露,爷要我把你的小白牝带来。”
“雪影?她在哪里?”宛露奔出房外。
“就在外头。”江邦笑着跟了出去。
“爷怕你寂寞,要我把雪影带来给你做伴。”
“爷他……”宛露喜孜孜地笑着。
“爷嘴里不说,其实心里挺想你的。”
“都不来看我……”宛露有些伤感地把面颊贴在雪影的身上。
“他一是怕主母找你麻烦,二来是你自己不肯先低声写封信跟他道歉,还装成一副没他也行的样子。”
“我本来就没错……”她扁扁嘴。
“你赌气,难道要少爷扯下脸向你赔不是?”
“我……”她一时语塞。
“爷真的惦记你,连出门前都叫我来看看你,看你有没有缺什么。”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宛露笑逐颜开。
“就是呢,好好照顾自己,万一你有了什么闪失,首先倒楣的就是我江邦。”
江邦拱手又作揖,万分恳求。
“江邦,开封离这里远吗?”
“往北走官道就到了。”江邦惊觉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宛露别过眼神怯怯地说:“我想知道爷多久才会回来。”
她因撒谎而不安,避开江邦的眼神,江邦却以为她是在害臊难为情。
“相信很快就回来了。”江邦坏坏地说:“宛露到时候你重回女儿面貌,给爷惊喜一下,让他更加为你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江邦,闭嘴!”宛露直跺脚。
“现在就在练习夫人的口吻啊?”江邦笑着逃了。
宛露把门掩上,背后轻倚在大门上。
她一定得上开封一趟,探听凌家的消息。
她的胸口突然怦然一跳,她知道自己在说谎。
她去开封实际是为了另一个目的,为了去见一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宛露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了预防万一,一路上她都走官道,傍晚在客店投宿,雪影的脚步程极快,比宛露预定计划还早到开封。
开封还算一个不失热闹的城市,城里人群扶老搀幼,来来往往。
宛露一到开封就打听凌家花轿的下落,所得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洛阳上官家的新娘被劫已在开封传遍,人尽皆知,可是仇家是谁,被冲散的新娘流落何方则是毫无线索,有的只是讹传讹的待谈巷议。
有的说凌家小姐珠胎暗结,跟人有染,这次事件其实只是私奔。
有人说,是上官家不想要这门亲事,买通江湖中人把新娘掳走。
还有人说,这个惨了,上官弘毅和凌振宇因为惺惺相惜而抛却两家过去的仇恨夙怨,这个又可要亲家变冤家,又结下梁子。
可是有人却拍手叫好,认为这个有好戏看了。
这些无稽之谈听得当事人的宛露啼笑皆非。
“这个年轻娃儿长得好标致。”
“嗯,他骑得那匹马也值不少钱。”
“看来是头大肥羊,把他迷昏了,改成女装实卖到妓院去,一定可以换得好价钱。”
可是他到处在问上官家和凌家的消息,只怕来头不小。“
“别傻啦,上官家和凌家会派出这种傻呼呼,只知道瞎问的人出来丢人现眼吗?我猜他一定是初出江湖,好管闲事的公子哥。“
“可是……“
“别可是了,肥羊盯上后就不能松手,先下手为强,以免夜长梦多,照计划行事。“
宛露正在左右张望想找人打探消息之时,有两劲装黑衣和中等身材男子纵马向她奔来。
宛露的直觉反应是抽出腰间上官翱把赠的匕首,因为眼前的两个人虽笑容可掬,有江湖人少见的文质彬彬,但宛露就是无法喜欢他们的眼睛。
他们的眼神十分和善温驯,但宛露仿佛能看出那些伪善下的狡狯,令她想着想着就忐忑不安起来。
“小兄弟,你在打凌家的新娘?”
“是的。”宛露瞪大了一双眼。
“你也公开询问,应该不会是想害凌家新娘的人吧!”其中一个皮肤较黝黑的男子问着。
他的一双眼不住地打量宛露,好像想把她整个人看透似的。
宛露看他如此小心,不由得想自己太多疑了,自己怀疑人家,人家也怀疑她呢?
看来他们应该不是坏人才对。
“你有她的消息?”宛露再也忍不住月兑口问着。
“小兄弟可姓上官?”另一个皮肤较白皙的男子问。
“不是,但我和凌家千金交谊非浅,还望兄弟指示一条明路。”
“好说。”皮肤黝黑的男子说:“凭我兄弟闯荡江湖十多年的经验,看得出小兄弟是一个可信赖的人,就不防把详情告诉小兄弟,三天前,我和弟弟在城西门的山坡下捡到一名遍体鳞伤的女子,她自称是凌家千金,在半路遇劫,九死一生才幸免于难,苦苦哀求我们兄弟替她找来凌家或上官家的人。”
“她现在人呢?”宛露喜得连声音都有些发抖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兄弟,请随我们来。”
两个陌生男子相视一笑,双双掉转马头,往前直奔而去,宛露连忙跟上。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往愈来愈偏避的地方,只一心想着马上就能水落石出,知道是谁代替她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