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的衣服不错吧?”毕达远趁女老板去拿衣服时,踱步至希雅的身旁。
“我只发现一件事。”丘希雅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呃?”他挑起好奇的眉。
“你一定常带女人来这买衣服。”丘希雅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的语气中充满这么多愤慨?
毕达远却乐得大笑,“猜得好!”
“不过这次你带错对象了,你没看见那位女老板眼中的疑问及窃笑吗?”她有一种被侵犯的不自在。
“好敏锐,女老板可要伤心死了,她一向自认很能百分之百掌握情感。”毕达远依旧谈笑风生,拿出一支雪茄叼在嘴角。“你却看透了她的心思!”
“你是在讽刺我向来懂得察言观色、卑颜屈膝吗?”话一出口,她才赫然发现自己竟浑身是刺!
她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对人一向温婉,很少如此刻这般咄咄逼人,仿佛是小女孩在闹性子。这辈子,她只曾像这样向母亲撒过几次娇。
撒娇?她在对毕达远撒娇,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她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蓦然间,她不知在急些什么,激动地抄起外套和皮包,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地方,以及毕达远。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毕达远执拗的个性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再次霸道的拦截住她。
“你去哪里?试衣间在那边。”毕达远的笑容总是多了分不怀好意,多了分不安于室。
“我要回家!”她轻嚷着挣开他。
“丘小姐,我常带来的女人是我的亡妻和十七岁的女儿。”他微微一笑。
“我?”她一时无语,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她总是不知所措。
“去试穿衣服。”他用一种很温柔的语调,却坚决地令人无法抗拒。
“我?”胡胡涂涂中,她被送进了试衣间。
不知过了多久,毕达远才发现自己的嘴角有一抹迟迟没有隐去的笑容,有没有搞错?他竟看着丘希雅远去的背影傻笑?
这样的疑问不只这一次了!应征面试的那一天,他也怀疑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想录取她?
虽然她和他有一点点的姻亲关系,她亡故的丈夫是他的远房表叔,也就是说,在辈份上,她是他的表婶呢!他在工作上可是公私分明,杜绝滥用亲人的。
可是,他却为她破了例,录取既不精明也不能干的她,毕达远吐了一大口烟,手插在口袋旁,透过玻璃窗望向窗外,他为什么会为她做出这么失去理智的事?
好在,他在公司一向有高高不可侵犯的权威,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质疑这件事的荒谬。
至少她刻苦耐劳,想起她刚才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的凶悍模样,他不由得苦笑出声,目光却异常温柔!
“毕先生!”
“好了吗?”他捻熄手中的雪茄,笑着转身回头,不想这一回眸竟带给他终身难以忘怀的惊艳!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错。
女老板还替丘希雅盘了个美丽的髻和画了淡妆。她的模样像极了中年的奥黛丽赫本,那成熟优雅的纯真是令人难以抹灭的记忆!
毕达远带着一种膜拜的目光向前走去,步向他的女神。
“毕先生,你喜欢吗?”女老板自己也颇得意。
“她像月兑胎换骨了般!”毕达远的话使得丘希雅更加困窘,双颊泛红。
在无言的目光交流中,时间仿佛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丘希雅才在毕达远的引导下,离开了服饰店,回到白色宾士上。
“你也看自己看得入迷了!”毕达远捉住她的小辫子,发现她在看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你!”她窘涨红了整张脸,在万分难为情之下,不加思索,立刻开门准备下车。
毕达远在确定自己已经把她安全拉回后,便极不绅士地猛然大笑。
她满心想找一个地沿钻下去。
“有时你真像一个少女。”他在笑够后,才止住笑意地说。
“我……”她忘了生气的事。
或许是他的话太有魔力,她竟不由自主地接腔说:“我不记得自己曾有过什么少女情怀,我很早就被许配给我丈夫,而他……”
“我的七表叔是个怎样的人,我明白。”毕达远投给她一个了解的眼神。
“我都忘了我是你的表婶。”她佯装出长辈垂垂老态的模样。
“我一辈子都不会叫你表婶。”他若有深意地说。
他应该是说得飞快,却又一字比一字还要清晰有力,重击在丘希雅的心版上,语气仿佛很轻忽,却又沉重地令丘希雅无法忽略。
我怎么了?丘希雅有些发慌地扪心自问。像个小女孩似的胡思乱想,荒谬至极!
为了掩饰自己的忐忑不安,她掩饰地笑问:“因为你希望我继续留在公司,当你的秘书?”
“没想到几件衣服就真的让你回心转意。”他开玩笑地瞅她一眼。
“你以为这样就能买到下属的忠贞吗?”她半调侃半讽刺的说。
趁着红灯,他转头坚定地望向她说:“我从不收买别人的忠贞。”
“真的?”她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
“因为我会让他们自动把心交给我!”他用着更骄傲的笑容。
“这里是……我家!”丘希雅蓦然发现车子停了,而且是停在她家门口。
“别忘了我有你的基本资料。”这一刻,他像个老顽童。
“老板的特权真多!”她苦笑说。
“你这样叫我,表示你还愿意当我的秘书?”
“现在失业率高,很难再找到像你这样‘好’的老板!”她加重语气说。
他听得出话中玄机,却故意忽略,佯装严肃清了清喉咙说:“明天八点半我要你穿戴整齐地坐在办公室里!”
“好的,毕先生。”她点点头,在下车前又说:“这几套衣服对我来说虽然太过奢侈,但我想我亏待自己太久,是我该补偿自己的时候了,等领了薪水,我就会把衣服的钱尽数归还。”
“你值得的,丘小姐。”毕达远赞许地点点头,“老板喜欢有自信的秘书。”
“从今以后就请多多指教!”说完后,她一溜烟地逃离了车。
只因在和毕达远对话的刹那间,她发现自己心跳快得失去控制。
她望着毕达远逝去的车影,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不知怎么的,从那天起,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一切工作事务了若指掌、驾轻就熟,成了毕达远一时不可或缺的重要左右手。
毕达远对她的看重和依赖立刻提升了她在公司里的地位,每个职员遇见她莫不停下客套寒暄几句,几个较严重的,甚至奉承巴结起她来了!
“丘姐,你真是愈看愈年轻美丽!”
“丘姐,看看你的皮肤,和你比起来,小你十岁的我真像用于过期的欧蕾!”
“丘姐,董事长真是一刻少不了你,昨天你请病假,公司立刻一团糟!”
那些话她全不放在心上、不在意,毕达远对她的点头微笑已经给了她无法超越的满足感。
第一次领薪水时,她遵守诺言,把衣服的款项全数还给毕达远,他倒是没说什么,微微点头,把钱收下,就和她继续讨论公事。
第二个月领薪水时,她却发现她的薪水变多了,支票上增加的部分正是她还给毕达远的款项,她立刻去人事部问个明白。人事部的小姐一副“莫宰羊”的模样,只说是上头交代下来的命令,不是她搞错了!
她看了文件一眼,发现这笔多出的钱是以治装费的名义加进她的薪水里。
她知道跟毕达远推拒是没有用的,她只在形式上对他说了声谢谢,把对他的感激和其他不知名的情愫都化为对工作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