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他刀削似的薄唇畔不由再度噙上一抹淡笑,暗忖日后扬应该不会太火大才对,毕竟他可不曾骗过他,他只是忘了补充上一点——
那个叫Lucky的小表是风姿的儿子而已。
至于他自己,也有要摆平的对象与事,是的,他浅笑着宣誓:“紫儿,将你的心与后半生备好以待吧!”
※※※
“混账,全是一群饭桶!”
一位年约五旬,精神矍铄的老者冷硬着脸,火冒三丈地将手中报纸重重掷在岛田次郎伤痕累累的脸上。
“嗨!”
毕恭毕敬地端跪在地板上,向来不可一世的岛田脸上除了敬畏之外,间或还闪过一丝强忍的痛楚。
“起来吧。”
终于平息了肝火,老者斜睨他的灰眸微掠过几缕不耐,他冷冷道:“听说他除了将你的右臂拧月兑臼外,还打断了你四根肋骨?”
“是,”挣扎着爬起,岛田次郎低垂的脸上显露出一脸的骇怕。
他至今仍不敢相信上一秒仍温文而笑的人,下一秒竟宛如恶魔转世,出手之狠,足欲取他性命。幸好后来一旁那个被他买通的女人骇得尖声惊叫,才引来警卫,救他一命,但——
“秀树少爷是神赐予我们的福泽。”他以充满敬畏地语气说。
是吗?
老者抿唇不语,半晌后,忽以怜悯的口气道:“你回去吧,等伤养好后,我会让人安排你到北海道的分公司暂避一下。”
他挥挥手,在岛田次朗满面感激地退下后,他转身走到窗前凝视窗外,唇畔终于挂上了一抹激赏的浅笑。
出手够狠,做得也干净漂亮,真不愧是他高桥雄治的儿子。
只是,依他先前百般忍耐,又故布疑阵的作风,他为何又出手了?难道是为保护那个女人吗?
有仇必报,是他教他的处世准则,那么他不惜扰乱了自己的计划,是已经决定将那个女人归入翼下吧!而他和他的仇又该如何了呢?他竟有些期待。
“秀树……秀树……”
他辗转叹息,最后,精光四射的眸中乍现一抹阴寒,他冷冷大笑,毫无温度地笑意里戾气四散。
秀树呀秀树,你是斗不过我的!
这世上只见有老鹰为教小鹰试飞而将其抛下悬崖的,又何曾有过小鹰反啄瞎老鹰的道理?
“莫说你不是同性恋,纵使你是,”老者走回书桌前,憎恶地看着桌上那张方维扬与裴再驭相拥吻的照片,恨恨道:“我也会让你为高桥家留下一个种!”
倏地,他快步走向门口,轻脆地一击掌,立刻有一个身着和服的中年女子出现在一旁,静候吩咐。
“去派人请美奈子小姐过来,告诉她秀树有消息了。”
老者满意地看着下人一溜小跑地下去,他心满意足地笑着自语:“如果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秀树,那么美奈子就是你的!”
※※※
“小姿,今天我……”
“啪”的一声,风姿面无表情地将厚厚地一叠文件放在方维扬面前,一本正经道:“副总,这些文件全部需要你签字批阅。”
“可是我……”这么多?
望着几乎可以把他埋起来的文件堆,方维扬苦了一张俊脸,几乎哭出来。老天,这么多岂不让他签字签到手抽筋!
“由于你最近的偷懒,闲逛、模鱼以及跷班,副总,这已经是少的了。”多的,不重要的,她已经代为处理了。
风姿强忍着大动肝火的冲动,她冷眼瞪着打混的上司,几乎咬牙切齿。这该死的臭娘娘腔,亏她还同情过他,他竟敢得寸进尺地把工作都丢给她一个人,害她最近天天加班到半夜,连和Lucky亲热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真是混蛋加八级。
读出她眼中的光火,方维扬识趣地模模鼻子,乖乖坐下处理公务。
说实话,他最近确实够混的啦,没办法,谁让他嫉妒呗——只要一想到下班后,风姿就和那个Lucky在一起,任他搂抱、亲吻乃至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他就恨得牙根发痒。所以啦,他又不是圣人,干吗早早地放了自己的助理回去,便宜了别的男人?
几个小时后,当他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件公务,兴奋得跑去找风姿邀功时,发现他的助理人已经在办公室外了。
“小姿,等一下!”
“副总,有事!”颇不耐烦地收回欲踏进电梯的左脚,风姿回头不客气地瞪他。
般什么鬼,他看不出她饿得半死,急需去祭拜五脏庙吗?
“我请你去吃日本拉面好不好?离这里不远新开了一家店,东西很道地哦。”他热络道。
拉面!只是想一下,她就快流口水了。
“多远?”
“开车只要二十五分钟,很近吧?”
近,近到足以把她饿死在路上。
“不必,我带了便当。”就在二十六楼,仅需半分钟即到。
“便当有什么好吃的:那一家的拉面汤头……”方维扬还想多讲,风姿却已是懒得理他,径自暗咒着等不到的电梯,转身往楼梯间走,爬楼梯去也。
方维扬忙转身跟上,他哀怨地开口,想博取佳人一点注意力。
“小姿——”
风姿仍不理他。
他不放弃地再度努力,“小姿、小姿、小……”
“闭嘴!”
终于被烦得受不了,风姿大吼,她转身怒目以待,居高临下地扯了方维扬的衣领,吼叫道:“别老跟着我,在我耳朵旁边鬼叫。我知道你是同性恋,但别总出现在我眼前,我受不了!”
“可是人家……”方维扬委屈地眨着大眼,无辜地补充:“人家只有你一个朋友。”
“别总是人家人家的,说我!”风姿受不了地抚额,她叹息着放手,“姓方的,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是,他当然是,如果她想亲自证实的话,那当然更好。
“你……小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人家……人家……”
“说我!”边不耐地纠正,边随手赏他一记响响的爆栗,风姿向来英气的长眉随着发泄的愉悦骤展,她几乎窃笑出声。
太好了,平日在家里她总是处于劣势,被叶子和Lucky修理,今天她终于有自己专属的出气筒了。
她在笑!
这女人居然在打了他以后偷笑?!
方维扬不是滋味地皱起了一双秀眉,极快地,他委屈地苦了一张俊脸,努力地抽了抽鼻子,随即眼角便泛出了可疑的水光。
“喂,你?!”
他居然……哭了。
风姿立刻慌了手脚,急急抚慰:“你……你别哭嘛,是我不对,是我说错话,你当然是男人了,而且……而且说‘人家’也没关系,真的,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信誓旦旦。
“可……可是……人家……”抽抽噎噎的方维扬边哭边委屈地抻手抱着风姿,并幸福地将脸埋在佳人胸前。“好想和你做朋友。”
“我们……是朋友啊。”
风姿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他,同时也发现,眼前的姿势过于……嗳昧,她僵硬看全身的肌肉,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老天,谁来救救她呀!氨总虽说是同性恋,但好歹也是个男人吧?眼前的情势对清心寡欲好几年的她来讲,实在是过于刺激,但她又不敢贸然推开他,怕他再哭。
“哇——太好了。”
觉察出她全身的僵硬与不自在,窃笑过的方维扬适时地放开了她,并愉快地跟在落荒而逃的佳人身后上楼。
“怎么这么晚?”久候多时的叶紫关切地问,但温和的目光在瞥见尾随而至的跟屁虫后变得讥诮。
“因为他……没事。”
闷闷地坐下,风姿选择沉默,毕竟少言即少犯错,“叶子,他怎么吃和我们一样的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