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抱着头不放,以防万一,楚楚可怜的哀声道:“对不起嘛,你可千万别真的出手,看在过去……哦,我是说朋友一场的份上,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下次——”
“还有下次?”他怒吼,拳头遽然逼近两分。
“啊!”她一声尖叫,眼泪如断线珍珠,抽抽噎噎,“没有下次了,没有了,我保证。”呜……
他缓缓收回拳头,用力地瞪她,警告着:“我告诉你,这次我放过你,但如果你敢造次,我会亲手揍扁你。”
她遽然松了一口气,吸吸鼻子,马上又犯,“你就真的那么放不开——”
他的厉眼又抛来杀机,吓得她忙闭嘴以保命。
“那是我的事。我警告你,你最好少管我的闲事,否则,什么交情都一样。”他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他竟如此绝情?
算了,男人一碰上爱情这东西就发疯,她还是少惹为妙!
夏维莲将行李一件件的搬上潘群的车,方彦一直倚在阶梯上看着她,那目光不只心灰意冷而已,简直绝望。
现在不是他放弃她,而是她不要他。
他方彦倒追他的女人数都数不清,从来只有他甩人,没有人甩他的份,他也从来没在这条路上认真过,那些女人在他眼里就像玩具一样,他爱就玩,不爱就丢……现在,轮到他自己被丢,个中滋味方能明白。是报应吧?老天在惩罚他过去的玩世不恭,让他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苦啊!涩啊!痛啊!这种感觉。
行李搬完,夏维莲站在客厅中央望着他,低低地说了句:“你自己保重。”脚步却定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她在等待,等待他开口挽留。好傻对不对?明知道他恨不得她赶快离开,但她却怀抱着这样奢侈的梦想。
方彦连动都没动一下,那懒散的姿态是豹的身姿,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衬杉的扣子只扣了两颗,头发有些乱,充满了妖魅炫惑又狂野的气息,当初,她就是被他这种气息所吸引,现在,她还是被深深吸引着,但,她小气,不能忍受那样的欺骗,她要的是他的心,不是要他做上帝,假好心的给她一个承诺,却永远也无法真正的爱她。
他久久不发一言,只是注视着她。
她的长发飘逸,浑身散发着艺术与苍凉的落寞感,让他更抓不住她,而既然抓不住,只好放了她,尽避明知心会很痛。
“你也是。”他的声音太低,几乎让人无法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嗯?”她喃喃一应,希望听个真切。
他突然提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吁了出来,慵懒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却站在离她一大步远的位置上,“我永远祝福你。”
这是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风度。该死的,他妈的骄傲、自尊、风度,全是狗屁,这些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难道她走了,他就能保持他的骄傲、自尊跟风度?但,为何就是开不了口求她留下?他……他真他妈的孬种!
祝福?她怔了一下,睥光更加晦暗,哼笑一声,自嘲自己的傻。期望落空,她有点想哭,却坚强地不让眼眶泛出一丝的红。
“谢谢。”轻道了声,缓缓转身走了出去,潘群正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绅士的轻搂她的腰,护她上车。
听着引擎声远离,方彦唇边的肌肉抽搐几下,解嘲地笑了几声,然后便是情绪失控,眼泪哗喇喇地掉。
一切都结束了,他妈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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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夏维莲坐在她租来,只有十来坪大的房子的地板上,呆呆地面对一室的孤寂与寥落。
身上的围裙沾满各色颜料,手上握着画笔,地上真可谓一团乱,水彩、纸张……乱了一地。
头晕晕的,有点难过,什么东西都画不出来,满脑子就只有一个人——方彦。
突然抱着头,眼泪一滴滴的落下,痛苦寂寥的心情无人能懂。
她想他,想得快要发疯。搬出来三天,三天来不吃不喝不睡,什么东西都画不出来,满脑子只有他。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她没料到自己会依赖他依赖到这种地步,没有他就无法生活下去。真不知道在国外五年她是怎么度过的,但不一样呀,那时候有目标,有梦想,尽避山水相隔,但她知道有他相陪,知道自己的感情归属,知道自己最终的依靠,而现在,只有空虚、无助,未来一片渺茫。
再半个月画就要开展,她却一点兴致也没有,本来是一个心愿,现在全成枉然。痛啊!
电铃声突然响起,她眼底闪出一丝异光。三天来,她期待的只有这一刻,是她的懦弱也好,但她就是想回去他身边,管他有多虚伪,管他有没有真心,她只想回到他身边去,只想。
她慌忙站起,身子一个轻晃,连忙倚墙靠了两秒,然后奔过去开门,而那份期待,在见到门外的人影时化为一声寥落与心折。
不是方彦,是潘群。期待落空,心一阵揪疼,面容却平静无波。
潘群走进来,扫了凌乱的屋子一眼,目光最终落在她身上,“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她漫不经心地摇头,身子顺着墙下滑,坐到地上,气弱地说:“我很好。”
他俯视她半晌,蹲了下来,“我看你一点儿也不好,这三天你都没睡对不对?而且,我看你恐怕也都没吃东西吧?”
她闭上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你这双眼睛这么锐利干嘛?我什么都无法掩饰。”
“既然那个男人对你这么重要,你为什么要搬出来?”潘群不懂。
他本来以为她搬出来是为了他那个提议,愿意跟他在一起,但这三天来她不接他的电话,不出现在他面前,要不是他知道她住的地方,他怕她会干脆就这么躲起来,连画展都不开了。尤其现在看见她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更笃定她根本无法离开那个男人。
她苦笑了下,脸色相当平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这三天来,我什么事都不能做,满脑子只有他,我本来以为自己很坚强,但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有多懦弱。”
潘群叹息一声,伸手拥住她,百般的疼惜。
她没有抗拒他的拥抱,事实上她正需要这样的拥抱,需要站起来的力量。她靠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有些不稳,她听得出来,但她的心却沉甸死寂,起不了任何的回应。
现在如果换具胸膛,她会怎么样?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一滴,连忙含住其余。
潘群缓缓推开她寸许,揉着她的发,那深情的眼睥带着点淡淡的褐色,逐渐朝她逼近。
她的心狂乱起来,意识到某种奇妙氛围,连忙抗拒的撇开头,慌张地站起,“我肚子好饿,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她无法接受方彦以外的男人,这点她很清楚。
他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失笑于自己刚刚的冲动。
委婉抽回自己的手,解下围裙,“我们走吧!”她率先朝门外走。
他的车就停在楼下,他绅士礼貌地为她打开车门,她正要坐进去,一亮敞篷车嚣张地从她眼前呼啸而过,就只那么一眼,她立即认出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那是方彦,他一身的狂野黑魅,却那般抢眼,身旁坐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女郎,女郎一身妖娆野艳的打扮。
他换车了?身边的女人不是裴相琳。她突然替那个姓裴的感到悲哀,他恐怕没有对任何女人认真过,他的认真都是他身边的女人一相情愿的想法,全是一群大傻瓜!而该死的,她竟想回去继续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