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尼克有些担心,他边走边想着思亭的改变,觉得似乎和前二届的日籍学长有些雷同。”
其实不单是那位日籍学长,听教授说,有不少研究天文的人,因为宇宙实在太深奥,范围又实在太辽阔,因此往往有极尽一生的努力,仍无法一窥究竟的遗憾;于是转向宗教的探索、哲学的思考,去寻求自己的定位、宇宙存在的意义。
那位日籍学长,据说一毕业就出家当和尚去了。
尼克愈想愈担心,生怕一会儿见到一个光头的思亭,边敲木鱼边诵着那些他听不懂的经文。他不由得愈走愈快了。
“思亭,思亭!”尼克大声叫门,却没人搭理他。
叩叩叩!叩叩叩!尼克绕到屋侧,猛敲思亭的窗子,零度边缘的气温,冻得他手指发麻!
忽然,尼克听见屋里传来阵阵水声,好像是从浴室那边传来的。
“哦!原来是在洗澡!”尼克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了。
思亭的浴室在屋后,对着一片松树林。尼克踩着脆弱的松枝残雪,抱着一身厚重,晃晃荡荡的走着,直到离浴室窗子的三公尺处,才抬起眼来。可这一抬眼,就把他惊吓住了!
今儿个气温虽低,空气却干燥得要把人剥掉层皮了,一眼望去,万里晴空的。偏偏思亭浴室窗外,却飘啊飘的下着细雪。
“这是怎么一回事?”尼克往前大踏几步,才发现思亭的窗子是开着的,而雪,正是从浴室里飞出来的。
“思亭!思亭!你在做什么?”尼克往窗里探去——天!这是一种新的实验吗?
浴室的莲蓬头哗啦啦的洒着热水,扬起的小水珠及蒸出的雾气,遇到外头的冷空气,立即凝成细细小小的霜雪,飘在窗里窗外,落在思亭泛紫的唇上。一丝不挂的胸膛上。
思亭只穿着一件内裤,坐在浴室地下——不,是一片奇异的雪景中,傻不楞登的呆笑着……
“嗨!”思亭抬起冻得如死鱼般的手,轻轻挥两下。
“思亭?这是做什么?你会冻死的!”尼克不加思索的跳窗进浴室,扯下一块大浴巾,将思亭团团包上,再关上穿子,推思亭到莲蓬头下冲热水,暖暖身子。
“怎么样?舒服点了吗?”
“喂,尼克……我发现一个大秘密哦!”
“什么?”
“我发现,世界上没有东西是不变的,水热了变汽,汽冷了变雪,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物质三态,小学就知道了,算什么秘密!”
“不,不是的。不只物质会变,所有的,一切都是变的!人在变,天在变,时间在变,空间在变……连定律、原则也都在变。也就是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也没有一定的,所以,真理根本就不存在。所以,再怎么深的感情,再怎么浓的爱,也不可能天长地久……一切瞬息万变,永远没有穷尽的时候……”
“好了,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们的知识也会变,所以我们的研究根本没有意义?”
“对,对,就是这样!”
丙然不出尼克所料。
“好,我警告你,现在立即穿上衣服,到客厅里烤火,否则,我一拳打烂你这颗没有意义的头!”
尼克说罢,就连忙到厅里去把炉火升起,但他心里却暗自思忖着:看来思亭病得不轻,是不是该请他家人过来处理呢?或者,替他找个好的心理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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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葳知道思宓服漂白水自杀的事后,就每天或隔天抽空去探看她,并以自己遭遇过的苦难及跌倒后爬起的心路历程为借鉴,鼓励思宓由失败的婚姻中学习教训,救取另一个重生,迎接生命的另一个崭新的里程。
思宓骄纵的个性,听不得别人的劝,但却从小葳的故事中有所感悟,觉得自己以为多么惊天动地的悲伤,其实真的微不足道。
这天,小葳又到医院来了。
“思宓,好些了吗?……呃,夫人,您也在。”小葳一瞥见夫人,立即老鼠见了猫似的垂下头来。
夫人很温和,但不知为什么,小葳对她总感到几分敬畏。或许,因为她是思亭的母亲吧!
“小葳,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哪里,我没做什么!”
“不,我听思宓说了,你教了她很多,如果不是你,她这会儿可能还在大吵大闹呢!”夫人朝思宓笑笑。
“妈——”思宓嘟着嘴,她不喜欢母亲在外人面前数落她。
“小葳,你坐嘛!我早想跟你聊聊了。”
“我?”小葳不明白夫人话中的意思,但为了不失礼,也为了好奇,便坐下了。
“从思宓这儿,思谦、思亭那儿,片片断断的,听了不少你的故事。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思亭?小葳嘴角随意牵扯一下,心里却在猜测;思亭说了些什么?夫人,又想说些什么?
“我很抱歉,对你和思亭的事……”
小葳倒抽了一口气,她究竟要说些什么?
“不是你不好。而是,就算你的过去清清白白,你们的背景、学历,也实在是悬殊。”
“妈!我不赞成你说的!”思宓忍不住插嘴了。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学历背景?她不就是最佳反例吗?所有的客观条件都对,就偏偏还是不幸福啊!
“思宓,让夫人说完。”小葳咬着牙,但她也习惯了,她要知道夫人真正的想法。
“你也知道,最近家里发生了不少事,思环的事表面上是解决了,但往后的路,还是不好走。思宓的婚姻,也算是个教训。对这几个孩子,我以为我保护得很够,但到头来,却反而让他们失去了克服困难的能力了……”
小葳耐心的听夫人细说从前,却丝毫猜不出她目的何在,只能点头。
“……总之,以后孩子们的事,我是不干涉了。但,将军的脾气你也知道,如果你能将服装店的事暂且放下,到国外去申请个学校;没有背景,起码有个留美留法的学历,唬不唬人是一回事,至少有个匹配的条件,将军的面子也顾得住。”
“你是说……”小葳几乎不敢置信,这……这是说夫人不反对她和思亭?天!这是真的吗?她还以为……
“我是说,我不反对你们交往了。但是,将军那边,你们要自己努力。”
“夫人!”小葳高兴得话都说不出了。思亭知道吗?思亭知道了会有多高兴
呢?……可是,她信寄出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一点音讯呢?他在生她的气?还是变心了呢?
唉!她的感情,为什么如此坎坷?为什么注定这样飘泊不定呢?从年幼时,亲情的无依无靠,到成长后以作交易,感情悲凉而孤独,一直到爱上思环,遇见思亭……,没有一次是顺遂平安的,真个是——
“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她的感情,究竟还要飘泊多久,才能找到爱的港湾呢?
第八章
思谦才进门,就被管家慌忙的唤住了。
“又发生什么事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真怕了这些叫人疲于应付的“状况”了。
“少爷,是越洋电话,说英文,我听不懂!”
“哦,好!我接。”还好没事,他已经是经不得吓了。
“哈罗?是,我是他二哥。什么?怎么会这样呢?——刺激?是,是发生一点事,不过……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也许,好,非常谢谢你,谢谢!谢谢!”
思谦呆在原地。“不是说过经不得吓了吗?为什么还要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