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呀!你是不是要我一个人走?忘了你,忘了我们的一切,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看到小葳的沉默,思亭觉得绝望极了。
小葳仍咬着唇,无法言语。
“我明白了……”思亭垂下眼,低声的说:“我太自作多情了!你见过的男人那么多,哪会在乎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呢?从一开始,你就一心一意的想在事业上闯出名堂来,爱情对你来说,根本就只是生活上的调剂品,不值一提……”
“思亭……”小葳想解释,但实在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矛盾。
“你不必多说,我了解。”思亭将直升机收拾好。“再见了。我想,我很快就会回美国去,也许,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思亭……”小葳的泪终于滑落,她能留他吗?她舍不下自己的理想,她又怎能要他舍下他的理想?
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留他。
他也终于抱着一颗破碎的心,以及那架破碎的直升机,离开了台湾。
他终于走了?回到纽约大学水牛城分校的实验室里。
每每,生活的忙碌与忙碌间有个短暂的喘息,小葳就地抬头望一望天空,尽避他俩相隔千里,望的,总还是同一片天空。
这是小葳对思亭唯一能做的。
第七章
思亭走后,将军府里接连着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思环和施敏华的婚事告吹,施姚两家的关系更因政治上的摩擦而告决裂;思环虽然选上了市议员,但却处处受到施家庞大的政治势力牵制,甚至因此而惹上了官司。
紧接着,是思宓和林启东离婚了。这件事,将军和夫人自然是全力反对,但任性的思宓哪管得了这背后的利害关系,甚至为了伟伦的监护权,不惜和林家撕破脸。这对将军投资的一些事业多少有些波及;股票每跌—回,将军的健康状况就紧跟着跌一回。
唯一不变的是思谦,他仍然我行我素,依然故我的过他自给自足的日子。
平时,除了教书之外,他最关心的仍是小葳。那份感情,早由仰慕升华为深挚的关怀了。有事没事,他就到小葳的店里走一回,看她忙上忙下的打理店务,听她煞有其事的谈论她对服装布纹的研究心得;但是,小葳从来不问思亭的事。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问,也不知道她对思亭的感情有多深,但他感觉得到小葳只是在隐藏,只是在逃避,她只是不想再触那—道伤口。
他仍然喜欢她,但他不会去追求她了。
思谦很清楚,他的背景对小葳是个伤害,他们兄弟间任何一个爱上小葳,对小葳来说,都是不幸。
其实,这样不是很好吗?平平实实的,当个可以谈心的好朋友;思谦总是这要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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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小葳。”美美公司的柜台小姐招呼着小葳。
“嗨!.我找美美,她在吗?”
“在,在办公室里。”
小葳有事没事就往美美公司里跑,和美美公司上上下下混得好熟。
“美美!瞧,我真是迫不及待要向你炫耀了,这是我昨天晚上设计出来的布纹。”小葳一把将手上的设计稿摊在桌上,兴高采烈的解说着。
“全是昨晚设计的?”美美很讶异,小葳的工作狂和表现欲,经常出乎她的意料。
“是啊!我昨天一直在想,如何让夏季的服装展现更多的清凉,想着想着,一阵冷风吹来,灵机一动,就想出了雪花的图案来了。你瞧,蓝底白纹,有蓝天白云的宽广,又有雪花的清凉,用纱质的布可以设计出轻柔飘逸的美感来……”
“好了!”美美抓住小葳扬在空中的手。“小葳。”
小葳愣住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这样拼命的工作不是办法,你看看你自己,眼眶黑了、脸颊凹了……我知道你急着闯出一番事业来,但这样忙法,身体会忙坏的。”
小葳抽回手,模模自己的脸。“是吗?我看起来真的那么糟吗?也许吧!想想,也不知有多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店里生意好,赚了钱,就想开第二家,如今第二家店开张了,总想再投资点什么……”
“你这样没命的做,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为了赚钱?”美美不禁替小葳忧心起来了。
小葳没答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的是什么,她只是不想自己闲下来,不想自己有空闲想不该想的心事。而且,她真的没什么安全感,什么她都掌握不住,无沦亲情、友情或是爱情;她唯一能掌握的,是她自己!是自己的事业,是钱!有了钱,有了事业,她才能扬眉吐气,才能觉得自己有所倚靠。
“小葳……”
“美美,你不必担心我啦!我只是觉得这个点子不错,欲罢不能嘛!这真的是我的兴趣,真的给我带来很大的成就感。”
“可是也不能太累啊!瞧你把自己弄得这么丑,还没嫁人呢!我怎能不担心呢?”
“好好好!我小心点,每天多吃饭、多睡觉,把自己养胖一点,总行了吧?”
“喂,听说那个姚思谦常到店里去找你,是不是……?”美美的表情暧昧极了。
“没有啦!喂,你别跟我大嫂胡说哦!”
“才不会呢!小田啊,忙着怀孕害喜,哪有精神管你!”美美点了根烟:“说真格的,你对布纹的设计,真的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极了。”
“我是在想,咱们不妨自己开家公司,你来成立个设计部门,专门设计布纹,交由厂商去做,然后透过业务部门外销。国内的纺织技术,其实已经相当成熟了。”
“嗯,这是个好主意。其实,咱们不一定只能做外销,也能做内销贸易啊!国内的服装业,不是倾向于国外买布、国内制作吗?这也是个市场。”
“那你是赞成喽?”
“当然赞成!只是……”
“只是什么?”
“我刚开分店,手头上资金有限……”
“那有什么问题,钱的事我来解决。”
“那太好了!”
只要一提到工作,小葳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那天,和美美一谈,就谈去大半天。
离开美美公司后,小葳独自走在红砖道上,依着红砖,两格一步两格一步的走着,走着走着,脚步竟无法平衡的乱成一团。
“唉,真是邯郸学步,刻意要走,反而走不好了。”小葳索性停下脚步,抬头看天。
台北的冬天,天空蓝蓝的没有一点云彩,看来竟有几分假了。
一架直升机飞过,在小葳心底旋起一阵悸动,眼睛莫名其妙的涌上泪水。
“该死!怎么又难过了……”小葳抹掉泪,深吸一口气,低头快步走着。这些日子以来,她逃避自己,逃避对思亭浓浓的想念,触都不敢触动那根为情所困的心弦,可是……
小葳停下脚步。奇怪?她好像又看到什么和思亭相关的东西……她回头张望着,却什么也没看见。
“哦!”小葳恍然大悟,原来是瞥见小诊所的招牌,那个写着“内儿科”的招牌。“科”,科学的科,这么一个平凡的字,也能教她如此慌张?
她无可奈何的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又欲哭无泪。
是她让他走的,不是吗?是她伤透他的心,决定了分手的,不是吗?她有什么资格在此伤心呢?真是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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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亭回到水牛城后,就一头钻进他的研究室里。但这回,他却发现一向最实事求是的科学,竟无法使他信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