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他有股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想要尝尝那看似柔软的双唇是怎样的滋味;想要验证看看,是否真有如之前指尖不经意轻划过时,那样的灼热炽烈。
被自己这种属于禁忌的惊人念头狠狠吓到的罗御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奔回房内,根本无心顾及龚玉诀会对自己近乎无礼及拒绝的行为有何感受?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若再待在那儿,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然而,他愈是不去想,那念头愈是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几近渴望的欲求弄乱了他的理智,他现在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颓然的坐在床沿,狠狠自嘲自己是否太久没近,要不怎会对同性的龚玉诀萌生亲吻的念头。
想着想着,那触碰到龚玉诀微启唇瓣的食指指尖忽地莫名发热。在他还来不及多想时,高温的热度已快速的蔓延至全身,体内的血液顿时变得滚烫不已,宛若身处在熔炉般的燥热。
他挫败的爬梳过微乱的黑发,倏地站起身,大步迈向房内的淋浴间。旋转开关,让水飞溅而下,淋湿了他全身,遮住了他的双眸,借此彻底浇熄脑海心中不该存在的妄想,冲掉血液内每一个疯狂的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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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得的,龚玉诀一早就出现在罗家的客厅。
总算还知道寄人篱下,就不该有主人等客人的观念,大哥一定会这么说他。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是为了这个理由而死心的从那温软的床铺吃力爬起,根本是由于自己昨夜几乎是一夜无眠。
不知为何,从来只要几分钟就倒头呼呼大睡的人,竟然一反常态的辗转反侧。他千万个不想承认这是失眠,他这个号称嗜睡的懒人怎么可能和失眠扯上关系?
但他更不想承认的是自己失眠的原因。他以驼鸟式的思考方式来逃避最深层的因素,将失眠的原因推给因为在不熟悉环境的不安情绪作祟下,而导致整夜无眠。
天知道,他都已经是多大的人了,好歹还是个副教授,怎会笨得拿这种借口来自欺欺人。思及此,龚玉诀无奈的扯了个苦笑。
搔了搔头,还没看到其他人,看来自己真的是起太早了。要是让二哥知道了,他一定会额手称庆,说不定还会夸张到煮红豆饭来庆贺;愈继续想下去,他愈觉得自己够无聊,忍不住轻笑出声。
然而,笑声却在乍然看见伫立在客厅的人影时突地中止。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还早起,而且还是他此刻最不想面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人。
思索着该如何开口的龚玉诀,到最后还是只能吐出既老套又不失礼的问候:“罗先生,你也起得很早呀!”
若有所思的罗御擎在听到身后的柔柔轻笑时,无意识的攒起浓眉,僵直了身子,犹豫着该怎样应对。他缓缓转过身,幽深的黑眸用着不自觉的异常热度紧紧锁住报玉诀清秀的脸庞,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
自己却立即发现立在眼前的人不太自在的神态,慧黠灵活的双眸有些不知所措的转来溜去,就是不太想看他,甚至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
自己是猛兽还是怪物?罗御擎神色阴沉的暗自思忖着,却忘了是因他先前的冷漠拒绝及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所致。净是一味的认定龚玉诀莫名其妙的排斥自己,心底的怒焰不受控制的被点燃,越燃越炽。
久久得不到对方回应的龚玉诀有点像捧着一颗热诚的心却碰了一鼻子的灰,心情霎时跌到谷底,似乎遭到不小的打击。
这就是了,哪有人在三番两次被同一个人予以冷漠的对待后,还能谈笑自如的?就连龚玉诀这样常常将笑容挂在脸上的人,也会因此而情绪欠佳,使得在唇畔的浅笑悄悄地滑落。
横亘在两人间漠然的静寂让人难堪,更让人手足无措。两人互不相对,却又无法不去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然而益发肃静的沉默几乎就要使人窒息,让人待不住,逼得人想起身落荒而逃,逃离这僵局。
“哈,你们两位早呀!没想到早起找虫吃的鸟儿还不少。”朝气十足的吆喝声从罗御阎那挂得高高的唇角逸出。“起个早,多呼吸新鲜空气,果真对身体有益,瞬间通体舒畅,对不对,玉诀?”
他暧昧的朝龚玉诀挤眉弄眼,轻轻松松的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
罗御阎不是眼盲到连心也盲的笨蛋,不会没有察觉到两人间怪异的气氛。
“还睡得好吗?会不会觉得不适应?”他大手亲密地环上龚玉诀的肩头,热切的询问。
“多谢你的关心,昨晚睡得还不错。”
聪明如龚玉诀,怎么会不了解罗御阎是好心替他找话说,免得气氛再凝滞下去。他沉重的心情因此有些好转,便朝他展露了一个感激的笑。
“擎,来,坐那么远干什么?我听老头子说了,既然玉诀生命遭受威胁,而你不论在身手、反应、智慧都略胜我一筹的情况下,这工作自然落在你肩上。所以我也只有当仁不让的暂替你在公司的职责,为你分担一些压力。”他一副惋惜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在事件里插上一脚才甘愿似的。
真是的!苞阎在一起就是会让人不自觉的放轻松下来,被他那诙谐的言词逗得噗哧出声。
“终于笑了呵!”罗御阎像长兄似的点了点龚玉诀的鼻头。
罗御阎眼底泛着一抹稍纵即逝的诡异光芒,有意无意的斜睇一旁的罗御擎。
第五章
面无表情的罗御擎冷眼瞅着眼前的一幕,看似平静无波的俊容让人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只有那紧抿的薄唇微微泄露了他最深底的情绪,混乱又酸楚,极度不悦的异样感觉交杂在一起,打乱了他该有的理智。
眼底毫不自觉的对着两人迸射出寒意,他不知道此刻充塞在心底的焦躁情绪叫什么,他只是觉得眼前两人间似有默契的相视而笑,让人看得刺眼更是碍眼,有股冲动想要大力拉开两人靠近的身躯。
突如其来的猛烈情感翻搅着他平时应有的冷静,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抑住这份冲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甚早为何有这样的念头也不愿探究。
因为,他隐约意识到若是再探究下去,自己仿佛将变得不再是自己。
他无法面对超月兑他掌控范围外的事物。尤其是眼前的人,就像是他完全无法预知的状况,挑起了他最脆弱、也最唾弃的暴躁思绪;他不知已经为龚玉诀失去多少次理性,让他牵引着自己的情绪波动,起伏不定。
他应该要离他远远的,不该再轻易让他成为自己心情起伏不平的来源。
思及此,罗御擎仿佛下了决定似的,努力调整了紊乱不堪的思绪。他视若无睹的坐在餐桌的一角,与其他两人隔着些许距离,径自吃着刚刚仆人才送上桌的早点。
“嗯,热腾腾的!来,玉诀,坐这儿吃。”无视龚玉诀投来的眼神,罗御阎强将他推到罗御擎旁边的位子,硬是将他压下坐好,还好心帮他将食物端到面前。
“你们两个相处的时间最长,要多聊聊来认识认识对方,顺便培养默契。一来增进彼此的友谊,二来可以在遇到突发状况时,避免不熟悉而牵制到彼此的行动。我说的很有道理吧?”
作势将两人推在一起,罗御阎勾起唇角奸诈的笑。
“好了,你们两个就先用餐,我去叫那老头子起来。人老了,早上自然也爬不太起来。”他潇洒的朝两人挥挥手,继而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回头。“擎,我相信你的能力,人家将玉诀交给你,你可要好好‘保护’他,千万别让他有一丁点损伤哟!”他暗藏玄机的话语才落下,人已翩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