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聿观走向她,抬起她的脸。“云若,不要哭。”他俯身,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我才没有哭,你要走……就走,我为什么要……哭……”她断断续续地说,泪却一颗一颗的掉。
“因为你喜欢我啊!”说完,他又意犹未尽地偷了一记香。
云若怔了下,红了俏颜。“谁喜欢你?臭美!”她举起拳,不断捶打他。“可恶的你,赶快走!别在这里惹人厌。”
蓝聿观反手将她拥入怀中,下颔贴着她温热的颊。“傻瓜,心动的不只你一人。”他低嗅着她发香,慵懒地眯起了眼,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这么地抱着她。
被他的“甜言蜜语”惊吓过度,云若目瞪口呆,呼吸变得简短急促,活像个心脏病发作的病人。“你刚说什么?”
“傻瓜。”她身体好软、好香,真教他舍不得放手。
“后面那一句!”她急得揪住了他的衣袖,连被吃了女敕豆腐都没时间抗议。
“不只你一人。”
“你漏了两个字!”而且是最重要的两个字。
蓝聿观故作思考地皱起眉头,又揉着下巴。“有吗?我怎不记得。”
“有的,你刚刚明明有说——蓝聿观!你到这时候还在欺负我,惹我生气!”
云若气得想使出无影脚将他踹到外太空。
“这样比较像你。”他定定地瞧着她,像要将她的模样烙进心底般,只希望她的笑容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凋零。
他的眼神让她觉得伤感,喉咙涌上一种酸酸的涩意,她忽然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个懵懂不知愁的模样了,她尝到了爱情的涩味。
蓝聿观被她强忍着哭意的模样打败了。
瞧,她的眼睫毛还沾着泪珠,他怎狠得下心,自私地决定失败了就不回来?
也许是在一开始看见她的泪光时,他就推翻了之前的决定,他不想赌上两人的感情,那对他们两人都太残忍了,他会回来这里,不论成功或失败,他的未来,必定有她。
他揉了探她的短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有她才会到现在还看不出他对她的情意。
“走吧,我陪你看最后一场球。”
球赛结果,中华队赢了日本队。然而即使日本队一共用了四名投手,即使陈金锋打了两支全垒打,即使中华队得了三分,让日本队抱鸭蛋回家,她仍是哭得唏哩哗啦,因为他离开了。
她根本没有勇气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连蓝聿观向她道别时,她也不理不看,等到车声渐远,她再也忍不住地冲向大门口。
“你还没带我去陈金锋老家……你答应过的!”她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大喊,双眼蓄满了泪。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三年了,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拥抱过同样的阳光,她的生活已经习惯有他的存在,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好像对这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云若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头埋在膝盖。蓝聿观,你真是个笨小孩!为什么要走?这世界上有谁会像我对你这么好?
三年生活的点点滴滴流回她的心中,有欢笑、有争执,但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只剩寂寞。
再见了,蓝聿观。
第七章
七年后
黯淡的月色,空荡荡的街道,只剩远处几点零星的狗吠声还醒着,整个城市都已进入了最黑、最浓的梦境中。
突然间,一辆银色跑车疾驰而过,划破静寂的暗夜,惊醒了这城市的迷离梦境,精致考究的车身不断地擦撞着护栏,仿佛在撞击着暗夜的心脏,一连串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后,车子撞进了路旁的树丛内,远处的狗吠声此起彼落地响起。
及时跳出车子的男人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眼睁睁地看着跑车撞得面目全非,狭长的漂亮黑眼闪着恼怒的冷光,他太疏忽了!
男人站起身走向惨不忍睹的跑车,长脚踹开凹陷的车门,昨天才接到电话恐吓,今天车子的煞车系统就遭到破坏。想不到他才刚回国两天,竟就招惹上了一个躲在暗处的敌人,想置他于死地。
是谁?知道他回国的人不多,除非是他身边的人。他的眸光黯沉了下来,薄唇紧抿,结实的昂藏身躯蓄满了强悍的力量,浑身散发出一股野蛮的气息。
他会找到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敢攻击他、向他宣战,就得作好一切的准备,这一笔帐,他会加倍地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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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到台北的火车上,沉闷幽暗的车厢内,大部分的人都选择用睡眠来打发时间。
靠窗的一个角落,一名绑着马尾的年轻女子弯起了粉女敕的唇瓣,又黑又圆的眼莹莹发亮,令人好奇她到底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才能绽出这般美丽的笑花。
“哥,别绷着一张脸嘛!”一脸笑意的云若拉了拉坐在隔壁的兄长。
纪云生闭着眼假寐,看不出是睡是醒。
“我承认我小人,不小心听到了你和爸爸说话,可是蓝聿观也很不够意思,竟然只邀请你上台北做客,我呢?好歹我也将他当成弟弟,照顾了三年多,他竟然提都不提我一下。”云若直抱怨,索性来个不请自来,偷偷地跟在哥哥的后面,等到上了火车才现身,让哥哥甩不掉她。
“到了台北之后,你马上回去。”云生睁开眼,直视着前方。
“为什么?”她蹙起眉。
“不为什么。”
“那我一定要跟,除非你给我一个很好的理由。”云若一旦固执起来,任何人也劝不听。
云生叹了口气,他若想得出好理由,早就要她中途下车了,可这叫他如何开口,说自己这一趟北上,不是作客,而是要保护蓝聿观的安全,只怕这话一出口,云若更加不肯走了。
“我让你跟,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云若高兴得眼睛都发亮了。
“见了蓝聿观之后,你就得马上离开。”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已出此下策。
“这么快?!”云若怪叫一声。
“答不答应?”
“好——”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拉了个长长的尾音。“但如果蓝聿观也留我下来作客,我就不走了。”云若加了个但书。
“可以。”云生点头。
火车经过绿绿的田、高高的山、密密的林,云若的心已经先飞过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飞向他——
蓝聿观,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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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出了火车站后,云若和哥哥两人便坐上计程车,来到阳明山的高级住宅区。云若摇下窗户,暖暖的阳光首先欢迎她,路旁的浓荫飘着绿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脯里,是他平日所呼吸的气味,感觉又更接近了他一些。
车子停在豪华住宅入口处的雕花栅栏前,将钱递给司机后,两人拎着简单的行李下车。
“哥,蓝聿观,他竟然住在这么奢侈的豪宅里!”从棚栏的细缝往内看,只见里头片片浓荫、密林处处,一栋顶级的豪宅矗立在遥无止尽的宽广绿地中间,形成一幅既解渴又沁人心脾的景致。
“记得你答应过的事。”云生按下门铃,转头对她再次嘱咐,表情十分严肃。
“好。”云若的嘴角始终是弯弯地带着笑,脸上的神情兴奋又紧张。
大门开启,管家问明纪云生的身份后,随即笑容满面地迎他们入内。
豪宅已近在眼前,离他的距离愈来愈近,她的心跳愈来愈快。见到她,他会有什么反应?一缕淡淡的情意在她脂粉未施的鹅蛋脸上舒展开。
“两位请在客厅稍坐,少爷马上过来。”老管家奉上了两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