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所动的罗御,目光飘向窗外,不置一词。
“你这次让她这么风光,真的很不公平。”她不满地嘟起红唇。
车窗外,树叶让风吹得翻飞,走在路上的人,头发、裙摆也都随风扬起。
倏地,他不经意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冷鸷,“停车!”
“御,你做什么?”程晶薇趴在车椅上,对着已开门走远的罗御低喊。
罗御的褐眸燃着炽烈的怒气,若不是刚才那阵风,他不会看见被发掩着半边脸的女人,脸上那一片刺人的红肿。
他像只狂怒的狮,迈开脚步,逼近了女子的身后,他攫住她的手,将她扳过身来。
无防备的宁波惊呼了声,在望进他的眼眸时,快速地低下头,不让他瞧见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是谁打你?!”在胸口窜烧的烈焰,凶猛地袭向他,剧烈波动的心,只因为她脸上的红肿。
他的指尖轻触她的脸颊,让她痛得皱起眉,令他的褐眼底聚拢着不舍的情绪。
他软下了声,轻柔地抬起她的脸:“很痛吧?”她脸上清楚的指痕,像只无形的手拧紧了他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进怀中,她强忍着受伤的神情,比起哭泣,更令他胸口无法呼吸。“想哭就哭,别将所有的情绪压抑住。”他会查出是谁打她,并施以最严厉的报复。
“可恶,不要对我这么好,你的好,会让我变得脆弱。”她的声音隐约中带着少许鼻音,那一巴掌,将男人的劣根性,显现得一清二楚,让她记起了对男人该有的防备,但他的轻柔拥抱,却又将她带进了一个温暖的世界,仿佛她永远不会受到伤害般,她到底该相信男人的哪一面?
“那你要我怎么做,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打,然后无动于衷?”他抬起她的脸,幽深的眸子闪着怒焰,狂烈的火花在眼底燃烧。
他不准她退缩,不准她再将情绪压抑在倔强的表象下,她既然承认爱他,就该把心整个摊开才对。他已经算不出多少次迫切地想要她开启心房,每当她体内的倔强冒出头时,这份渴望愈是剧烈,他不要再看见她的眉眼披上冷淡的颜色,仿佛她随时都可以转头离去一样。
“不要拒绝我的怀抱,我只是想要减轻你的痛苦。”他猛地搂紧她,豁然明白,那一直扯痛着自己心头的感觉——他害怕失去她,所以,他要她全然的交心,直到再也离不开他。
她靠在他宽阔的肩上,虽被他紧抱得难以呼吸,但她却不想移动,很少看见他狂怒的模样,而他的怒,竟是因为在乎她,犹豫的心思渐渐被心头流过的暖意给融化了。
自承认爱他后,他便肆意地进入她的心防,侵占她的思维,不信任情感的她,却渐渐地适应他习惯他。
有时,觉得自己放任感情沉溺,总暗自心惊,但一想到没有了他温暖的怀抱,一层更大的恐惧便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已不想逃,也不愿意逃,就让她躲在他的羽翼下,让他为她阻挡一下风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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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报上披露了一个消息,演艺圈的著名演员黄孟华,被控性骚扰、恐吓,有人证和录音存证,已被警方移送法办。
许久未上媒体的黄孟华总算如愿以偿,上到头版了。
宁波轻抚着脸上已消退不少的红肿,尽自出神……
他是为自己报仇吗?她不是软弱的人,但头一次有人因为她所受的伤害而作出报复的举动。也许,黄孟华的罪不及此,但闪过心头的罪恶感迅速被甜蜜所覆盖。
她想起昨天他用毛巾帮她敷脸的温柔神情和为她而怒的狂烈,犹如一次又一次的热蒸气,熏得她两眼发热,像是世界上不单单她一人,还有一个人跟她站在一块,守候她、保护她,不让她孤独一人。
坐在他的牛皮沙发上,宁波仿佛又感受到他胸膛的温暖,她好爱他……
她从沙发上站起,迫切地想见他,涨满胸口的喜悦,拼命地催促她,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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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来到了他的总部大楼,办公室外头。
外头天气灰暗,却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几乎没受到任何的阻拦,这都该拜她和他的绯闻所赐,楼下的警卫和柜台小姐都对她礼遇有加。
走出电梯,一踏进三十九楼,并没有看见办公室外秘书的踪影,宁波的唇角抿起了顽皮的笑意,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推开门,还未走进,一道女音让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手还停留在门把上。
“御,你的手段真高啊。”程晶薇坐在沙发上,媚眼瞧着没抬头看她的男人。
“昨天的那一场戏,我若是江宁波,不爱上你也难。”当时,她就坐在车上,看着他对江宁波的温柔,眼红不已。
“你没别的事吗?”他依旧振笔疾书,不理会她的暗讽。
“我看得出你已经驯服她,得到了你要的代价,为何还不放手?”没错,她是吃醋,游戏的规则是没有人可以独占他的心,为何江宁波可以?不行!她不要任何人打破这个公平的规则。
罗御的笔顿了下,她的话隐隐地挑起了埋在他内心深处的那根线,他为何还不放手?这问题连他也不明白。
“从你换下她,到逼她在演艺圈走投无路,再让她当上广告的代言人,你真的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说真的,让那个倔强的女孩臣服的滋味如何?”她干笑两声,娇媚的笑声因为嫉妒而愈来愈刺耳,“恭喜你用爱情征服了她,又多了一棵摇钱树,赶快寻找下一个目标吧……”
随着里头的对话不断传入耳内,江宁波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四肢开始发冷,她想要再听,但这世界却忽然失去了声音。
握着门把的手松开了,她踉跄地退了步,脚微微地打颤,像是随时都会瘫软在地,脑子里努力地想要拼凑,却像少了最关键的一片,怎么也不完整。
心……好难受,她咬着唇,脑中依旧是零乱的蚀痛,但顽强的意志力不断地告诉她不能毫无尊严地倒下,走!就算是用爬的,也要离开这个让她无法呼吸的地方。
她颤巍巍地,虚软不稳地走进电梯,这时,王秘书刚好从茶水间出来,只来得及看见电梯门合上。
谁来了?或是谁走了?王秘书看着合上的电梯门,还在疑惑的当儿,总裁室的门突然打了开,她赶忙敛住心神。
“王秘书,帮我送客,另外请楼下的警卫格外注意些,别让闲杂人等随意进入。”罗御的薄唇抿成冷肆的弧度。
“是。”她走过去按下电梯,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程晶薇,这次程大美女等了两个钟头,才能进去,看样子下次她想再见到总裁,恐怕等上一天,也未必见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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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她的发流向颊边,滑过了右脸的红肿,她像抹被雨淋透的孤魂游荡在城市街头。
颊边,冰凉一片,昨夜指尖抚过的温柔已被冷雨打得破碎,强烈的绝望拉着她直坠入阴冷的井底。
而尖锐的石头正从井上一颗颗地落在她身上,每一下都划过一道伤口,不断地嘲弄她为什么要逃开,为什么不冲上前,质问他的欺骗,拆穿他的面具?!无用的她竟像是个脆弱的胆小表,不敢面对事实,唯一的反应,竟是逃避。
都是他!是他让她的血液溶进了脆弱,她气愤不甘地眼望着天空,阴阴暗暗的,好冷……雨打在她滚烫的身体上,每一下都让她的眼皮愈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