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不及的宁波,倒抽口气间,又被敌方越了雷池一步,她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忿怒地低叫,退靠安全的椅背上,可恶!都怪这间咖啡厅的桌子太小了,无法阻隔他的一双长手,让他突袭成功。
再次告捷的罗御,笑得如老谋深算的诸葛,仿佛随时随地都准备再攻下一城。
“最近好吗?”他看着她将自己的头发全摆到脑后,那带着些许红潮的薄怒脸庞,像是清澈的天空,飘来了两朵红云,自然而不矫揉造作,连带地,他的心情也跟着清澈。
还在检讨自己失防的宁波听到他假惺惺的友善问候,慢慢抬起头,绽开一张灿烂的笑脸:“很好,因为没有人出现在眼前。”她很明确地指他是那个碍眼的人。
这次,她总算扳回一城,没有输得太难看。
“你这么说,实在伤我的心,在我出国的这段期间,我可是每一天都想着你的。”罗御故意表现出伤心欲绝的忧郁神情,说得好象她真敲痛了他的心般。
他使出苦肉计,等着她心软或——伸出小爪子来反击,呵,她的伶牙利齿,没有曲折的心思,在逗弄之余,总可以带给他很大的乐趣。
才经过长途飞行的他,淡去了疲惫,高大的身躯舒缓地靠在椅背上,姿态优雅而轻松,那双眼在望着她时,减少了压迫性的气势,却多了分隐隐约约的柔和。
罢刚在路上见到她的身影时,他本能地便叫司机慢慢地跟着她,极其自然地想见她,没有他,她显然过得好极了。
“把你的甜言蜜语留给其他的女人。”宁波面红耳赤地嗔到,明明知道他故意要让她脸红,认真的成分不多,但她的脸就是不争气地红了。
“你的眼睛水波含光,可以魅惑——”
“叫你别再说了,我不吃那套。”她不让他把话说完,不是怕自己动摇,而是这让她想起他在别的女人耳边亲昵的模样。
“你对我误会太深了。”他唉声叹气。
他认真的口气,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不知如何以对,只好低下头,啜着饮料来回避他的目光,不曾被异性搅乱的心,一直怦怦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口气如何,干她何事。
“你看过《情我独钟》这部电影了吗?”他忍着笑,等着她抬头。
丙不其然,江宁波的头倏地抬起:“你还敢提这件事!”她原是这部电影的女配角,却被他硬生生地换掉。
“别生气,我只是听你的意见。”原本靠在椅背上的他,俯向前,再次缩短两人的距离。
他的脸只差一点便碰到她,她轻抽口气地退了开,不让他发现她的气息紊乱。“很精彩,男女主角,将‘木头’和‘花瓶’两个角色演得入木三分。”谁也不知道她在讲这话时,手紧张地拧紧了腿上的裙子,活似第一次约会的女生。
闻言,罗御朗笑出声:“难怪这部电影可以如此卖座。”他嘲讽的语气,好似他不是这部电影的出资人般。
商业活动的产物,主要目的就是要取悦大多数的人,现在的人压力太大,不喜欢太严肃的东西,愈是哗众取宠的电影,愈是卖座。
“浪费了一个好的片名。”她独独喜欢这部电影的名字“情我独钟”。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要换掉你的原因了吗?”他停止了笑,褐眼亮晶晶的。
宁波疑惑地看着他,须臾,“不可能!”她低喊出声。
“你不相信?”他伸出手,终于握住那不断吸引他抚触的柔荑。
太过震惊的她,忘了挣扎,却像看怪物般瞪着他。
“没错,这部电影太商业化了,我不想让你淹没在这部烂片中。”这次,他的手更加逾越了,成功地拂上了她的发。
“我不相信!”她猛地站起身,秀发从他的指尖流泻而过。
“事实就是如此。”他迎向她的目光,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江宁波心中坚固的城堡,像被一道雷给轰开了一条裂缝,他的身影乘虚而入,城堡里回荡的,都是他的声音……可恶!为什么他要对她说这些话,他当他的贵公子,她作她的小演员,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偏偏要招惹她,用暧昧不清的言语来蛊惑她。
以往,只要她摆上冷淡的眉眼,没有几个人会主动靠近她的,但是他,却无视她的敌意、她的冷言冷语,执意用那双可恶的眼盯着她,用强势的方法介入她的生活,为什么?!
这一仗,胜败已分,输的一方惨败离开。
而胜利的一方,只是坐在椅上,也不追击,仅拿一双胸有成竹的目光看她离去的背影,仿佛即将要一举攻进她所据的城里。
“我会等你来找我的。”
他绽开了笑,等待后的甜蜜果实,肯定更加美味。
第六章
“欢迎光临。”
站在柜台前的宁波听到了门上的铃铛声,抬起脸,绽出职业性的笑容。
进门的是一对男女朋友,男方在看见江宁波后,眼倏地一亮,直盯着她瞧,浑然忘了一旁的女友。
“看什么看!”女方偷拧了男方的手臂一下,不满地喧道。
被逮了正着的男方,尴尬地模着头笑笑。
“两位这边请。”已习以为常的江宁波领着他们走向所剩无几的空位。
等送上他们所点的咖啡后,江宁波又退回柜台前,细致的眉间有着工作一天的疲累。
“宁波,你还习惯吗?”站在柜台内的咖啡店老板冯子凌,一边擦拭着玻璃杯,一面担忧地望着她。
“都做了一个月,早习惯了。”她揉了揉僵硬的颈部,平淡地说道。
没想到艾姐的话,真一语成谶,接连两个月,连一个通告也没有,她和宁静的存款大都用在了房贷上,若不出来工作,恐怕要得喝西北风了。
这间咖啡店离她住的地方,只要五分钟,薪水虽不多,但已足够生活的一些开支了。
“自从你来了之后,我这间咖啡店的生意明显好很多。”冯子凌打趣地说道,目光落在她美丽的脸庞上。
江宁波淡笑地摇头,她不讨厌冯子凌,这也是她愿意来这里工作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威胁性吧。不像他,那可恶的男人,看着她好像盯着猎物的豹子般,让她无法顺畅地呼吸。
一想到罗御,江宁波的眼里波光潋荡,不自主地出了神,她让自己忙碌的另一个原因,是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那天后,她再也没看见过他,即便她心里有多大的波涛,经过了这么久,也该平息了,但排山倒海的潮浪退去后,却已在她的心蚀下了一个洞;白日,可以用忙碌来填塞,但一到夜晚,那个洞就会被冷清的风所贯穿,被他低沉悦耳的嗓音所穿越,她抗拒地捂起耳,但心上的那个洞却在瞬间扩大,让更多更急的风呼啸而过,嘲弄她的寂寞。
“痛——”她低呼了声,颈上的项链缠住了头发,扯痛她的头皮。
“怎么了?”冯子凌放下了杯子,走出柜台。
“没事。”她偏过头,试着解开与头发纠缠的链子,却徒劳无功,只是手上多了被她扯下的几根乌发。
“我来帮你。”冯子凌伸出手想帮她。
“不用了。”她不习惯让男人靠近自己。
他们谁也没有听见门上的叮铃声,直到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两人才同时望向门口。
“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
不知是他含怒的嗓音较吓人,还是他眼中不断跳动的怒意震撼住所有人,咖啡店内原本低声交谈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目光全盯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