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呢?昔日的弱者倒成了扳倒巨人的勇者,差别就在于她不再爱他,所以她才能反击他、舍弃他吗?
不,他不准,属于他的人,一辈子便是他巽祯的人,无论她是否已不再爱他!
第九章
“扶摇姊!”甫一进门的虞蝶飞,飞奔进柳扶摇的厢房。
“虞蝶飞,你小声些,我娘子说不定已入眠──”跟在她身旁的雷世昕,喊叫声在见到柳扶摇含笑的脸庞后,倏地而终,他偏过头,不肯承认自己对她的关心。
“你们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书册,柳扶摇轻拭著虞蝶飞兴奋难抑的汗水。
“扶摇姊,我好快乐。”虞蝶飞自顾地在房中翩然起舞,愉悦的神情连雷世昕都露出了笑容。
“他被我激怒了,他被我的话吓著了,扶摇姊,都亏了你的神机妙算,要不是你,我也没有勇气回到半年宴上,更没机会触怒那个该死的男人!”迟来的胜利,让她等了好久,当她见到巽祯阴晴不定的脸庞时,一切的等特及潜伏都有了代价。
柳扶摇但笑不语,爱情使人盲目,这话一点都不错,痴迷的往往输给清醒的,谁成为谁的奴隶,谁又是谁的主人,端看谁陷得深,谁陷得浅,一向聪颖的巽祯表哥,看来,这回你也输在爱情的魔力下了。
“巽祯表哥,请坐。”
“雷兄不在吗?怎地准表妹你邀我进这将军府?”巽祯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下,目光散漫地俯拾周遭的风景。
她摒退了婢女,神情落寞地叹了口气。
“为何闷闷不乐?”他扬起眉,不解有啥事可难倒他这位聪慧的表妹。
“夫君他……他嫌我冷淡,心,此刻都放在蝶飞身上。”她垂下眼,不敢让巽祯瞧见眼中的笑意。
一阵男女的嘻笑声扰乱了后花园的平静,柳扶摇闻声,哭丧地掏出帕巾。
“怎么了?”他皱起眉,狐疑地看著情绪不若平常的扶摇。
“表哥,你瞧──”她指向那两道愈移愈近的人影,眼偷偷地看著巽祯的反应。
巽祯的笑容迅速崩解,他从石椅上站起,看著那倚偎在一块的男女。
“表哥,自从夫君救回她之后,便对我视而不见,他两人卿卿我我的举动,每次我见了总心如刀割啊!”柳扶摇凄楚地说道。
“雷世昕爱你极深,怎会移情别恋?!”他霍地回头,眯起眼审视著柳扶摇是否有半丝欺瞒。
柳扶摇轻泣一声,低下头用帕巾遮住脸庞。糟!他是不是识破了她的伪装?
“是啊,连我邀你进府,他竟连句反对也没有,巽祯表哥,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解除我的痛苦。”
“什么事?”巽祯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的眼全专注在雷世昕和虞蝶飞亲密的举动上。
“带走蝶飞,我不愿夫君被她抢走。”她妒恨交加地说道。
“你有这般狠心?”他环起胸,清朗的目光打量著她,两双黑亮的眸子在半空中斗智。
“在爱情的面前,女人都是自私的。”柳扶摇无愧地说道。
“好,真不愧是我巽祯的表妹。”他笑道,眼眸中跳动著掠夺与自私的爱情,不管扶摇的话是真是假,他欣然入瓮。
“今晚,夫君不在府内,表哥你当心了。”要他午夜劫人的意味不言而喻。
巽祯颔首,视线再度落在那一对男女身上。呵,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定会让你再爱我一次!
在梦中,虞蝶飞正破蛹而出,化为一只翩翩彩蝶,她睁眼,第一次看向这无边的世界,冷不防一个坠落的俊美脸庞取代了蓝天,占据了她的眼,她一惊,由梦中惊醒,睁开了眸子,却挥不开梦中的那个男性脸庞……
“蝶,别瞪著我看。”巽祯轻抚上她的眼笑道。
“你怎会在这里,雷郎呢?”虞蝶飞左右张望,伸手拨掉他的抚触。
“他和你共枕?!”他攫住她的腕,恼怒地吼道。
“快放开我,我要喊人了!”虞蝶飞威胁地瞪著他。
“你不会的。”巽祯自信满满地说道,她还爱著他,不可能唤人擒住他。
“来人──”
他的大手迅捷地捂住她的唇,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她真的不爱自己了吗?捕捉不到她眼中的爱意,巽祯抽紧了心。
“你会是我的。”他宣誓道。
不等虞蝶飞抗议,他迅即点了她的昏穴,将她抬上背,夜遁出将军府。
巽祯带回了她,将她放在昔日的居处,同样的床铺上。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被制住穴道的她,全身无法动弹,只能对桌旁的那个男人吼叫。
“叫了这么久,你的口一定渴了。”巽祯倒了杯茶,笑吟吟地端到她的唇边。
“我不喝,我宁愿渴死也不喝你端的茶。”虞蝶飞倔强地撇过脸。
“别跟自己过不去。”不理她的辱骂,巽祯干脆坐在她的身旁,软硬兼施地把水凑到她面前。
“你何苦紧抓住我不放,难道真要我成了疯婆,你才罢休!算我虞蝶飞怕了你,你放过我,别再耍弄我了。”
“我不要你怕我,我要你爱我。”巽祯放下水杯,抬起她的下巴,柔柔的情意在眼底流动。
“你又想骗我了!我虞蝶飞虽笨,但一次刻骨铭心的痛就足够把我这笨人打醒了,省省你的力气,留著它对待下一个倒楣的女人吧!”她激狂地喊道,却不知口口声声说著恨他的自己,内心竟有了一丝的……奢望。
“相信我,让我弥补你。”他眼中的情意在她面前展开、沸腾。
“你又想纳我为妾了?”她毫无所动地轻嘲,她若肯作他的妾,上一次也不会鲜血淋漓的离开,他难道还不懂吗?她要的是他的心,不是这什么都不是的身分。
这半年,无论她怎么告诉自己他的恶行、他的欺骗、她如何地恨他,可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他的身影便会来她梦里,痴缠著她,这教她如何恨得下去?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啊!
巽祯望见了虞蝶飞咬陷的唇瓣时,抿出了一道笑痕,她一定还是在乎自己,只不过倔傲如她,不愿承认罢了。
“让我回雷郎身旁,至少他是在乎我的。”虞蝶飞低下头,疲惫地说道,没了张牙舞爪的怒意。
“不,我不放。”她的轻忽、她的视若无睹,让他蹙起眉。他若不在乎她,怎会夜袭将军府,将她掳了回来?现在,他清楚明了自己的在意,原来,他也是会有激狂的嫉妒,只是被隐住不发。
虞蝶飞的眼浏览著屋子的一切,往日的甜蜜回忆似乎还飘动在空气中,他对自己亲匿呵护的举动竟刺得她眼眶发红。
“你为他而哭吗?”巽祯瞧著她流下的泪,心已死过一次。
“我这身子已染上‘别人’的气息,你能忍受吗?”她不答,反问著他。
他哑口无言,当自己以祺王的身分抱著虞蝶飞时,他竟是嫉妒的,嫉妒她毅然地投入另一名男人的怀里,恼恨她事后的坚强。那时,他觉得她不该是如此坚强的,该是有些软弱,甚至意图自尽,那才是真正爱他;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入骨的自私……如今,他的伤害逼迫她在别的男人的怀中栖息,他又有何话说,始作俑者是他自己啊!
虞蝶飞看著沉默的他,黯然占据她的眉间,呼之欲出的答案削薄了她坚强的心房。
他依旧自私地只爱自己。
“或许,只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所以我不甘你的离弃,到最后的苦苦纠缠,只是我作茧自缚罢了。”她给了自己与他一个借口。
“放我走吧,我们之间……缘尽情灭。”虞蝶飞绽出一朵凄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