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他手臂道;“其实是我发现葛雪贞对你不忠,和别的男人在——”
“够了!”他甩开她的手。“你还要说多少谎?你不认错就算了,还想中伤别人?”
她大吼。“葛雪贞根本就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女人,她不配同你在一起!”
“她至少不会像你这么阴险——为了你,我和她还延了婚期——”他残酷地说出这句伤人的话。
阿瞳心凉了半截。
她恶毒?她阴险?他竟然这样说她?!从小到大不曾对人说过一句重话的唐浩群,竟这样说她?
是为了葛雪贞,因为她阻碍了他们的婚期。
哼!阿瞳踉跄退了几步。
哀莫大于心死,她不再大吼大叫。一颗深情的心,此刻被他如毒箭般的话语射穿,她痛得流不出泪来。
阿瞳双眼恨恨地瞅向他,忿忿地道:“你呢?!你就没说过谎吗?当初是谁说要永远保护我的?”她昂起下巴质问他。“当我流落异乡穷困潦倒时,你在哪里?当我染上肺炎差点死在他乡时,你又在哪里?!你不也是对我说谎?!”
他辩解。“我若知道——”
“但你不知道,”阿瞳咆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我任性、自私!好,你尽避去和葛雪贞在一起好了,”她用力将他身子一推,拎起桌上的包包大吼一句。“你这个蠢蛋,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她甩了门奔出去。
他并没有追上前。
唐浩群沮丧地坐到床上,这狠狠的大吵令他身心俱疲。他的心似被扯乱的毛线球,全搅成一团了。他失去了方寸,毫无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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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瞳似一只受了伤的猫,逃回她租的地方。扔了钥匙,打开了收音机,趴在床上痛哭失声,连灯也没开。黑暗的小房子里充斥着她放肆的哭声。
从涕泪纵横、嚎啕痛哭到终于哑了嗓子,她趴在枕上暗暗流泪。
脑袋里只反复着唐浩群那张嫌恶她的脸,伴随着那句憎恶的话。“你这么恶毒、这么阴险——”
哦,老天!他怎么能说得出这样可怕的话?他怎么狠得下心?
这话成了一根针,整夜反复刺着阿瞳的心房。
即使是当初在纽约最最凄惨的时刻,也比不上这刻令她痛不欲生。
她最爱的是唐浩群;一直都爱他。他一句重话即可置她于死地。
阿瞳揪住床单,紧紧咬住下唇。
她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停止这疼痛的折磨,只能任那颗受伤的心瘫痪着;任咸咸的泪泛滥,消耗残存的力气。
黑暗中,只有收音机的声音伴着她。
电台音乐传来“寂寞热带鱼”的歌——发誓美丽,发誓专一,
发誓变成要你爱的女人。
模糊距离,受伤情绪,
不要说我还是太年轻。
每次你都逃避问题。
敝我盲目的爱你太率性;
就算我不懂你,
至少我有被伤害的权力。
寂寞的热带鱼,泅泳在你的心底。
相信着自以为是的艳丽。
寂寞的热带鱼,呼吸都变成叹息,
冷漠的你让我沉溺孤单里……阿瞳在这首伤心的情歌里沉沉睡去,梦见她真的变成一尾热带鱼,养在唐浩群的书桌上。透过透明的玻璃缸,她无助地看见葛雪贞紧紧偎进他怀抱里。
她大声哭吼、痛苦喊叫,但始终发不出声音。唐浩群始终听不见她的呼喊。她急得拚命拍打尾巴,直到筋疲力竭的溺死在清澄的水缸里——
第十章
阿瞳因为这个漫天大谎而跌入地狱里,失去了唐浩群的信任。
爱一个人是否越费尽心机,越得不到?
现在阿瞳明白了、了悟了,也尝到了这种苦过黄连的心情。
为了不令自己日日活在这苦头里,她联络了李霖,拜托他替自己排满工作,她不要休息,只要一停下来,她便会想起他,一想起他,心就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似被一只手捏住般。
于是她不眠不休地将自己抛进工作里。
然而,痛苦的,不只阿瞳一人。
唐浩群也不好受。
他坚持住自己的原则,但他失去了阿瞳。
当她哭着对他吼。“你也说过要一辈子保护我的,但你没做到!”
她流下很多的泪,似一场大雨,不停地淋湿他的心。
也忘不了她哭成那样。
他气自己无法安慰她。但他又气,气她骗了他。
唐浩群也为了这事同他母亲和芙蓉闹翻,气得同她们冷战。
长这么大,头一回他同唐母闹这么大的脾气。唐母自知理亏,不敢再多提阿瞳半句。
倒是芙蓉,索性也和他冷战起来。
她老是冷冷的一句。“那姓葛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会后悔的。”
后悔?
芙蓉不知道他老早就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早发现自己最爱的是阿瞳。
后悔是自那日阿瞳失踪两年后再度出现,那刻开始的。
他后悔自己选择了雪贞。
然而当雪贞对他认真,他又怎可不负责地一见到阿瞳即辜负她。这样做太任性、太残忍了。即使真和阿瞳在一起,他也无法真正快乐,因为他永远有一份内疚。
唐浩群明白这道理;他想得较远。
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只能如此。时间不能重来,他充满惆怅、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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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雪贞拉唐浩群去挑订婚戒指。
她以为一切已雨过天晴,始终笑盈盈的。现在已无理由拖延订婚日期,她真成了胜利者。童年灰姑娘的梦想终于就要成真。
“灰姑娘”有朝一日爬上枝头成凤凰,恨不得一切都选择最好的。
她央求浩群带她去“卡蒂亚”挑戒指。
店员拿了目录给她。她挑中一只镶满碎钻的戒指,扬头问他:“这只怎样?”
“不错……”在他看来每只都一样。
她笑笑,含蓄地试探。“可是——好像太贵了。”
“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合意。”
她听了大喜。看吧!这就是嫁入豪门的好处,多么大方。
梆雪贞立即决定要了那只戒指。
可是店小姐为难道:“对不起,这只台湾只进三只,都已经卖完了。”
她即刻垮下脸,难掩失望之色。
唐浩群瞧见她的沮丧,于是问店小姐:“不能再向总公司订吗?”
“也许可以试着从美国调调看,但即使有,也可能要等上几天。”
梆雪贞立即接口。“没关系,我愿意等。”不差这几天,只要那是最好的。
她不信缘分和宿命,一切都要争取而来。
唐浩群大方地填了订单,又给了不少订金。
她圈住他手臂偎向他,撒娇道:“你对我真好。”
他苦涩地笑笑。她不知道,他对她好是因为觉得自己深爱另一个人,那一半的内疚令他给不了她热情,只能对她好。
他憎恨这种不踏实、不完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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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订婚的日子越近,唐浩群的心就越受煎熬、越惶恐。
每天从公司下班后,他常流连PUB饮酒饮到半醉。
他怕自己太清醒。太清醒日子难过下去。
喝到半醉时,仿佛时光回到那日清晨——阿瞳笑眯眯地吵醒他,大跳祈雨舞,逗得他直发笑的模样。
还有她在风中荡秋千,长发飘扬,朗声笑得合不拢嘴的可爱笑容。
包令他想到她丧父时,偎进他怀里瞅着他,哭得像个小孩……
今夜他又醉了,跌进回忆里,贪恋短暂的幸福余温。
只有在梦里,他才敢全心全意地拥抱阿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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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皆陷入痛苦的煎熬时——唯独葛雪贞是最快乐得意的。
她兴高采烈地准备订婚事宜。
唐母和芙蓉不睬她,但她不在乎,反正同她生活的人又不是她们。她自己开心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