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兆立极疼这个女儿,每周总要拨通电话问她吃住可好?每半年也定百忙中拨一周假期返台陪陪这个女儿。
或许是因为袁芯瞳是私生女吧!母亲又早死,他对这女儿总有份难言的歉疚,于是更加倍宠她,更胜于他与原配的独子。为此还常引起家庭纠纷,但他依然不改其态度。
袁芯瞳一听是爸爸慈爱的声音,立刻笑开。“爸要回来啦?”
康兆立笑了起来。“没——要年底才能回去呀!”
“讨厌!”她佯装生气。
“乖女儿,是不是很想爸爸呀?”
“哼!”
“喔,跟老爸发脾气喔!不然你来美国陪爸爸。”
袁芯瞳才舍不得离开唐家呢!“不要——”她拒绝道。
“看吧!老要爸爸飞十几个小时飞机回台湾,自己却舍不得坐一次飞机来美国陪爸爸。老爸越来越老了,哪天坐不动飞机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别见了。”她故意赌气!
康兆立马上嚷道:“哟——你好狠心哪!”
又像文艺片对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康兆立低声下气向女儿撒起娇来,逗得她直叫恶心。
案女闲扯一阵,芯瞳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爸!你有没有看过《挪威的森林》?”
“没有哇!美国的森林倒有看过。”
“那——你知不知道村上春树?”
“什么树?挪威的树吗?”
“原来都是你遗传给我的啦!害我这么笨。”袁芯瞳下了结论,硬把问题推向她老爸身上。“笨?”康兆立被骂得莫名其妙。
这世界上敢骂康氏企业总裁康兆立笨的——大概就只有他的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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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芙蓉返家,袁芯瞳立刻迫不及待地将唐浩群先前问她的一番话转述给芙蓉听。
芙蓉听完大笑不止。“老天!你真这么回他呀?”
“是呀!他听完好像觉得很有挫折感。”
“当然。如果那个日本作家也听到你的话,恐怕更严重呢!那本书可是大有名气!”
“芙蓉姐——”袁芯瞳担心地说。“你觉得我是不是真不如葛雪贞哪?”
“你干啥跟她比,你有你的优点啊!”芙蓉扯高嗓门大声回道。
芙蓉其实不喜欢葛雪贞。
梆雪贞那人喜怒永远不形于色。芙蓉永远记得小时候她来家里玩唐浩群的游戏机,不知哪儿操作不当把游戏机玩坏了,芙蓉当时也在客厅,看得出来那卡匣输不出画面。芙蓉本想问怎么回事,可是却见葛雪贞面无表情,像一点也没事地取下那块卡匣换上别张,又继续玩。
芙蓉原本不爱管闲事,一会儿就出门和朋友上书店租书了。稍晚返家倒见阿瞳在搞那张卡匣,芙蓉觉得奇怪,问阿瞳怎么换她在玩?
阿瞳当时傻愣愣地回她。“葛雪贞说这张卡匣游戏很好玩。”她纳闷地说。“可是怎么我一直开机都不能玩?”
当晚,阿瞳即被浩群骂了一顿,以为是她搞坏了卡匣。
芙蓉本想替袁芯瞳争辩的,可是怕越描越黑。更好笑的是,阿瞳自己也搞不清楚开机的方式有没有做对。
不论如何,这事令芙蓉对雪贞印象大坏。特别是当她见到才小学六年级的雪贞在弄坏东西时,竟能神色自若,而且还懂得嫁祸给别人。
“我觉得葛雪贞不如你。”芙蓉坚决道。
“真的?”芯瞳大乐。
“当然——那只瘦猴子——”她不屑地。“你至少比她漂亮一万倍。”
“不过,浩群哥和她很好呢!明天,我要去买一堆书,什么森林啦、树啦、我统统买下来,把它全部看完——”
“唉,你对看书又没兴趣,干么勉强?”
“不行,浩群哥的兴趣,就是我的兴趣。”
芙蓉看她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禁摇摇头,语重心长道:“阿瞳,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阿瞳当然听不出芙蓉的话中另有涵义。
她已经开始盘算要到书店大肆采购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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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县旧巷中一栋公寓顶楼,违章加盖建筑内,狭小的套房、闷热的空气,只有一只老旧电扇发出吵杂的声音,送出来的仍是窒人的热气。
那是个用铁皮加盖的简陋套房。
夜色深沉,床铺旁的台灯亮着,床铺上一对情人正激情地抚慰彼此,发泄彼此的。
在激情过后,女的下床拿烟,她雪白的肌肤仍闪耀着汗珠。她无视暴露的,也没穿衣的打算,过热的天气令她不停地流汗。
她拿了烟和打火机,即回到床上男人的怀抱。
男人疼爱地将她揽进怀里。
他是台大国贸系高材生章书桐,身形高壮健朗,标准运动家的身材。他的五官端正、浓黑的眉,黑白分明的眼透着股男人味,是女人看了会心动的那一型。
可惜他虽有优秀的外貌、丰富的知识,和优异的成绩,然而,他的出身却极贫寒。念大学靠的也是助学贷款,人还没毕业即先负债。
他和葛雪贞在同一家咖啡店打工。
今夜在他怀里的女人,即是和他偷偷相恋四年的雪贞。
同是贫寒出身,令他们的心更加相依。
但亦是因同出身于贫寒,令早已厌倦穷困生活的雪贞,又不肯和他光明正大地交往。
他深爱她。但她呢?她也爱他吗?
这问题他们已讨论过无数次。
她说她是爱他、愿意和他相恋,但是——
“雪贞——”他深情地问着正抽着烟的情人。“将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梆雪贞为难地叹息,弹了弹指尖的香烟,烟灰飞散在空气里。
“我不想过苦日子。”
“我会努力工作的。毕业后,当完兵,我一定会找个好差事。”
“别说了,好烦。你知道白手起家有多困难?太久了,我不想等。我再也不要忍受这种没钱的苦日子。我要飞黄腾达、我要当少女乃女乃、要有佣人伺候我、有司机、有车、有房子!”
“那不是短时间就能得到的!”
“不,可以做到的。”她坚决地说。
“你还是想嫁入唐家?”
“如果,唐浩群喜欢我的话——”她早算计好了。
“你不会被唐家接受的。他们只会当你是灰姑娘,当你图他家的财产。”他口气酸溜溜的。“是吗?”她诡异地笑起来。“我倒觉得唐浩群自小即喜欢我。”
“那不代表爱。他不像我深爱你,他是堂堂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司机的女儿?”他直言不讳,希望她打消这念头。
她带着怒意回他。“是,我是司机的女儿,那又如何?门当户对的观念早就落伍了。我偏要争口气,嫁入他家,进入他家的企业,做出一番大事业。”她胸有成竹。“我会让他爱上我的!”
章书桐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意志坚决,改变不了她的决心;即使他深爱着她。他不知道,他还能这样没有未来地爱她多久?
“如果,你真有天属于唐浩群——那我们呢?我们的爱又算什么?”
她爱怜、不忍心地望着他,并亲吻他的面颊。
“你放心,我不会属于姓唐的。就算有天我嫁他了,我也永远不会属于他,我心底爱的是你,我仍会跟你见面、跟你相恋。我只爱你一个人。”
只是她更爱她自己。
“你要我当你的情夫?”他白她一眼,不满地。
看他吃醋生气的模样,她笑了,随即哄着他。“别气嘛!情夫、丈夫,又有什么不同?重要的是爱的是谁?你知道我爱你的。”
“但我不要沦为情夫——”
“多少女人还不是为了爱沦为情妇?男人就不能为爱受些委屈吗?”
“别人也许可以,但我不要。”